刘二跺了跺脚,怒骂道:“我的王将军要不是昨天吃坏了东西,今天难道会输?!”
“刘二,这你就不对了!愿赌服输——大家说,是不是?”此言一出,一众纨绔纷纷高声应和。刘二涨得满脸通红,扬声道:“不行!等我王将军养好了我们再比一场!”
“你此前说拿王将军做赌,现下你都输了,下回你拿什么与我斗?”一个红衣少年悠悠地说,众人望去,纷纷想起是怎么回事,又笑得前俯后仰:“是啊刘二,你这王将军都输给殿下了,你拿什么再赌?难道你亲自下去斗一场?殿下恐怕是不会介意的!”
众人哄笑,红衣少年-瑞王闻言而笑,他的眉目张扬热烈,如同一团灼灼烈火一般,唇下一点小红痣随着他的笑意而微微扬起,他接着说:“那也不是不行?”
众人又大笑了起来,眼见着王将军被捉了起来要被瑞王门下带走,他又想回旋一番将王将军留下,不想此时人群被拨开,竟然是个青衣内侍带着四个穿着玄色衣裳的侍卫。
卓公公低眉顺目地对着瑞王行了一礼:“殿下,圣上有喻,请您入宫觐见。”
瑞王一顿,他有些奇怪——自满十六岁出宫建府,他皇兄极少私下召见他……严格来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就逢年过节宗亲们要吃饭才碰上一面,或者偶尔在他们娘的宫里见到他哥一回。
他也理解,毕竟他哥忙嘛!
当皇帝哪有不忙的!他哥那作息,天不亮就起,更打了三旬才睡觉,标准的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都晚!他都怀疑他哥怎么还没猝死……嗯……大概是当皇帝的补品吃得多,太医又在旁边的救得快的原因吧?
不过他哥哥私下召见……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啊……等等,该不会是为了周二那个下三滥吧?!他就说他把周二的腿都打折了,怎么没后招了!原来周二那厮居然厚颜无耻地告家长了!
姬未湫顿觉不妙,正打算敷衍一下然后开溜,他刚这么一想,就看见了卓公公后面跟着的四个青玄卫,只能应了一声,认命跟着走了——青玄卫都来了,溜什么溜。现在事情就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己走进宫去见他皇兄,另一种是被提溜着进皇宫见他皇兄……哦也有可能是被架着、拎着,具体什么姿势取决于他的反抗程度。
卓公公这几月才到清宁殿伺候,若非走了大运道得了庆喜公公青眼,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到清宁殿去。他用眼尾余光悄悄看了看这位殿下,他早听闻瑞王殿下,只听闻是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在外章台走马,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没想到居然是这般一个风华灼灼的少年郎。
那些传殿下是个纨绔的,恐怕都是没见过殿下本人吧?否则焉能说出这等话来?
想到师傅提醒的‘请’字,方才他还没回过来味儿来,如今是知道了。圣上召见,素来用的是‘宣’字。哪怕是对着宰辅顾云鹤顾相爷,用的也是个‘宣’字……为何要请青玄卫随行,难道圣上召见还有人敢不从?可师傅偏偏叫他去请了,所以这位殿下是真有过不理会圣上召见的情况?才要带着青玄卫,免得这位小爷真的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小卓公公不敢再看,变得越发恭谨起来——还有传言道,瑞王殿下顽劣不堪,圣上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这才对他有几分看顾,实则早就厌恶于他,如今看来……所言何止不实,简直是坑人性命啊!
进了宫,轿撵刚到清宁殿门口,庆喜公公就迎了上来,抬起一手欲扶,眉开眼笑道:“小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圣上都等您好久了!”
姬未湫随手扶了一把,利落地从撵上跳了下来,还顺手揽着庆喜公公的臂膀往里头走,眉飞色舞地道:“公公亲自来迎我?快快,透露一下,今天我皇兄心情如何?宣我进来该不会是为了训我的吧?”
庆喜公公毫无介怀地道:“小殿下说对了,您今日可要顺着圣上一些,老奴已经悄悄叫人去慈安宫了……”
姬未湫一听,豁,完了,他哥这是发大火了,庆喜公公都已经叫人去他娘那边搬救兵这地步了!一个闹不好,今天怕不是要挨打!
小卓在后面听得心惊胆战:这也是能说的话吗?!还这么不避讳的就说了!哪怕低声些呢?!就这么几句话,追究起来,他师傅的命可就没了!
庆喜公公在殿前止步,一手微抬,做了个‘请’的手势,姬未湫一哂,苦着脸走了进去。
一入殿中,他便见一个削瘦颀长的背影临窗而立,他听见声响回头来看,那一眼从容闲适,清淡威仪,与那姑射仙人一般的容貌一道,便是无边的冷意。
姬未湫瞅了一眼,感叹一声他哥的好风姿,好气度——还是老样子,好看是好看,但有一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里头,看一眼都想让人跪,生怕多看一眼全族就被消消乐了。
还好,他偶尔才见一次,也不知道那些当臣子的到底怎么忍下来的,天天搁这种目光下活得可真辛苦!不过钱难赚,屎难吃,古今如是,搁哪上班不是忍!
姬未湫紧接着低下头行礼:“拜见皇兄。”
按照流程下一步是叫起,赐座,赐茶,让他喝两口茶缓缓,顺过气,然后他就该挨骂了!……要不他省掉流程直接开闹吧?
姬未湫想了想,算了,不闹不一定会被打,但闹了一定会被打。
无他,他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