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挫,长篇大论,全是太子。
同时,也没有一个好词。
曹公公一面听,一面替葛御史总结,大致阐述了如下几条。
先前就因为行事不端被禁足,解禁后表面踏实了一阵子,实则依旧是原先的性子。
礼部观政才几天?这就坐不住了,生了游猎的心。
昨儿腊八,不少穷苦百姓在等待施粥,而殿下堂堂储君不思进取、只想游乐,影响不好。
冬日狩猎不易,真有那等好本事就罢了,偏偏殿下对自己的能耐毫无自知之明,以至于落入险境。
劳动这么多人手去救才换来平安,殿下但凡明白储君之尊意味着什么,又怎么会随随便便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这是自己往险地里蹦!
遇险后又没有应对的能力,没受一点伤却要老迈的安逸伯背回来,在人前没有展现一点儿储君该有的魄力与胆识。
今天竟然还没有来上朝,竟然还病倒了?!伯爷一把老骨头都没病呢!
金銮殿里,气氛紧绷,除了葛御史的声音之外,其余官员无人出声。
安逸伯更是缩了缩脖子,恨不能有条缝给他钻进去。
这叫什么事?
虽说他也觉得太子殿下该骂,但他自己会骂,太子今日若来了,他等下站出去骂得比谁都响,他不需要别人替他开口。
可太子不在,那骂起来有什么意义?
再者,他直面真刀真枪的人,委实不想弄得在背后议论了太子长短似的。
老大人骂什么不行,非得扯他。
曹公公木着脸,几乎没胆子去看圣上的脸色。
底下,葛御史还在掷地有声:“寒冬、腊八,是什么让殿下在这等时候非要去围场狩猎的?是想给圣上、给皇太后再猎两头鹿回来尝尝肉腥味的孝心吗?!”
话音落下,回声萦绕,伴着几道明显的抽气声。
这话可真是……
圣上缺口肉吃吗?分明就是在骂太子做的是不合适、没必要的事。
林玙暗暗扫了葛御史一眼,不得不说,老御史有本事,歪打正着。
太子几次让圣上饶恕他,走的都是“孝道”。
可身为皇太子,比起孝心,还有许多更重要的品质。
踏实稳重,有自知之明,有胆识魄力,还得有强健的筋骨……
这几点,刚才全被葛大人骂了一遍了。
大御座上,圣上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这些御史言官,骂起来人是毫不留情,别说骂储君了,骂君王都是家常便饭,谁要能骂得君王晕头转向到拔刀子,他们就敢闷头撞柱,甚至以此作为“荣耀”。
这么多年,圣上习惯了,不会为了言官们的话而气急败坏。
当然,也不可能一点不气。
没有谁劈头盖脑挨骂一顿能真的心无波澜。
葛御史骂的是邵儿,但同意邵儿去围场的是他,他也没有想过腊八到底适不适合狩猎。
这是连带着他一块被骂在里头了。
偏葛御史还问了一句:“圣上,老臣说得有没有道理?”
圣上:……
浓浓疲惫盖过了气闷,圣上抬手按了按眉心,哑声道:“爱卿文章写得真好。”
圣上明显是退让了,葛御史却没有下台阶的意思:“可惜殿下今日不在,不能让他听见。”
圣上气极反笑,笑出声来,却也透了几分无奈。
对葛御史无奈,对邵儿更无奈。
谁都不知道,此刻圣上耳边回响的不是葛御史的字字珠玑,而是李邵从噩梦里惊醒后说的那些关于徐简伤势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