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前世是金三角最好的黑诊所的急诊科主任。
一般来说培养一个主任医师是24年起步。
本硕博若是没有走八年连读的那种,而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攀,再加上规培3年,这就是14年,从小主治到副主任又是5年,这期间还必须得写论文去考试,副主任朝着主任进发还是5年,依然是论文课题考试。
所以后世有部纪录片,里面的医生就说过,培养一个他这样的主任需要25年,他才44岁,不能太早死去,不然就是浪费国家培养他的资源。
秦追8岁开始学医,从处理医疗废物、给患者换尿片的勤杂工开始,学到14岁开始上台做手术,17岁当老钱回春诊所急诊部的头儿,从菜鸟走到主任,花了9年。
但这是因为急诊部主任换届一直很频繁,有人被药头子挖走造|毒去了,那个赚得比当医生多,还有的被医闹打死了。
秦追本人也在成长过程中跳了很多步骤,他不需要发论文做课题,只需要埋头学习医术,而且他学医术的动力很足,没医术傍身他是真的会在某天死掉的,医术不仅是他的饭碗,还是他的命。
最后,秦追还有很多练手的机会,所以攒经验特别快,有时候被枪指着脑门做手术,主打一个万一手术失败就和患者一起升天。
攒经验的过程当然是凶险的,被人打断腿算什么,他还曾遭了老钱的连累,被不讲理的军阀扔桶里,一言不合就要灌水泥沉河,除此以外还有明明手术成功,但是被患者和家属装到麻袋里踢得浑身是伤,还有看诊时被枪|托砸得头破血流,原因是患者进医院前嗑高了……
可以想象当秦追即将在清末,为一个患者家属态度模糊的患者开始一台风险极高的手术时,他会变得有多警惕,风向稍微不对头一点,他那腿都能立刻跑起来。
#小黑医的挨打经验和行医经验一样丰富.jpg#
秦追对芍姐说:“术中是有出血风险的,我刚才验了,她是O型血,要找和她血型相近的人备着,出血时要给她输血才行。”
芍姐失声:“上哪找愿意把血给她的?那可是血,是命啊。”
秦追回道:“身体健康的人输点血对寿命没影响的。”
王盏过来问:“那我和弟弟能捐吗?我们是娘的孩子,血是一样的。”
秦追冷酷道:“直系血亲不能输血,而且即使是亲生的母子也会有血型不同的情况,你们先把愿意输血的人拉过来,五福会给他们验血型。”
五福在不远处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没问题,这都是小祖宗教过的,在鄂伦春人的部落里,五福自己就给打猎时受伤的鄂伦春猎人献过血。
李升龙看着这一幕,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想劝秦追吧,人家已经全身消毒了,现在过去,万一闹得秦追又要消毒什么的,耽误了手术,岂不是害了王彩莲?
可是小追啊!你是来救人的,你没说过要用这种一出意外就要掉坑里的方
法救人啊!李升龙回去以后要怎么和师叔交代啊!
秦追给王彩莲剃着头发,厚实的黑发落下,露出青色的头皮,他能看到遭到重击的部位,颞部,受重击的位置在左侧。
“右边的瞳孔还是散的,血肿在右边,这倒是方便我判断位置了,看来是挨了重击后摔了一下?唔,也未必,就算不摔,很多血肿也在受重击位置的对侧。”
如果可以选的话,秦追宁肯多钻几l个孔去找血肿,也不希望患者有脑疝,有疝没疝的治疗难度可是两个级数。
王彩莲这个程度的脑血肿,放现代秦追能保证98%的手术成功率,在清末就赌命呗。
秦追拿镊子夹着棉球,沾了碘伏涂那光光的脑袋,他也不敢拖,脑血肿清得越快患者预后越好,王彩莲也才三十来岁,人生才走了一半不到,下半辈子做智障或者半身瘫痪也太遗憾了点。
“但愿来得及。”
脑疝久了会导致脑梗死,秦追默默祈祷王彩莲的脑疝是今天才形成,且时间在6小时以内。
等五福进来时,秦追已经剥开了王彩莲的头皮。
“寅哥儿,王彩莲的男人和芍姐都是O型血,能捐,他们的族亲来了好几l个,要不咱们还是走吧……这、这是……”
秦追头也不抬:“就是颅骨啊,骨下边就是脑子,错了,是硬脑膜,我不是和你说过有空可以去义庄或者乱葬岗逛逛吗,脑子还挺好玩的,捧手里跟果冻似的,哦,你不认识果冻,回去后做给你吃。”
这时候走哪里还来得及,患者头皮都被他掀了,秦追的医德再黑,也干不出手术做一半跑路的缺德事。
五福必须要使劲深呼吸才能让心跳不飚上一百八,但心里没忍住把已经升天的郎善彦骂了八百遍,这人怎么带孩子的!孩子居然连脑子都玩过!
秦追撑开王彩莲的头皮:“去刷手,然后拿生理盐水在旁边候着,我喊冲洗你就浇。”
说着,秦追拿出钻头开始在王彩莲的颞骨上钻孔,可惜没电钻,他只能自己去打孔,人类的头骨本来就硬,钻头骨对八岁小孩来说真是个辛苦活,秦追要不是练武,都钻不动这玩意。
但秦追又不敢假手于人,因为钻头骨也是要小心着来的,万一没控制住直接把王彩莲脑袋钻个对穿,那也不用救了,他们直接去衙门自首吧。
王彩莲的头骨有骨折,折得不严重,也好,要是严重得话也挺不到秦追来,但秦追要是今天不来,她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秦追努力地钻啊钻,终于钻透了王彩莲的颅骨,顿时就有血溅出来,溅了他一手。
五福抖着手:“这、这是没救了?”
秦追:“谁说没救了?开了颅骨就见血说明血肿在硬脑膜外头,这是好事啊,你看这个硬脑膜下边都没变蓝色,太棒了,这脑子还挺好的,要是脑膜下或者脑内有损伤,我都不好找出血点在哪,冲洗。”
五福连忙举着小小的水瓶,细细的水流从其中落下,浇在王彩莲的脑子,哦不,
是硬脑膜上。
待手术视野变得清晰,秦追就先把部分血肿清掉了,他教着五福:“一般没脑疝的患者,可以开颅后再清血肿,王彩莲已经脑疝了,就要在开完孔后就清掉部分血肿,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五福是个连猪脑花都不敢吃的人,这会儿顶着视觉刺激,颤抖着问:“为什么?”
秦追解说着:“因为要降她的颅内高压啊,忘啦?她是脑疝,降掉颅内压能让她更有希望活下来。”
他打开骨瓣,把白色的骨瓣被放到盐水里备用,开始剔除血肿,根据观测,这血肿的体积在70ml左右,一般大于30ml就得做开颅手术了。
老钱回春诊所的秦主任一边清理血肿,一边用他5.2的视力寻找着出血点,发现还不少,秦追只能一个个用止血纱布止血,有些出血的动脉直接结扎掉。
屋外,王彩莲的家属已经吵了起来,因着芍姐坚持,争吵被控制在院落之外,省得里面的医生手一抖,影响到被开颅的王彩莲。
族老重重拍着桌子:“老七,当初是你们坚持让彩莲招赘,我们应了,招了个除了听话一无是处的窝囊废,我们还是答应了,那彩莲就要背起族中男丁的责任来,这也是理所应当,彩莲出了事,族里也会给她安排体面,左右她有两个儿子,往后香火不绝……”
王父低着头,听后长辈训斥,长辈每拍一下桌,他就抖一下,仿佛尊严也更碎了些。
族老训斥:“可是你怎么请了个练西洋医术的八岁小孩来给彩莲治病?还开她的脑袋!听说头发已经剃了,可好,下葬时如尼姑,真是和父母族中尘缘尽断的可憎模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爱惜,还要取他人之血,这岂是子女所为?”
芍姐冷眼看着,堂屋中数人分明是被请来为王彩莲献血的,但几l个族老一点血也不想给,之前也不答应验血型,就指着一群人大骂。
这也就导致了最后只有赘婿和芍姐验了血型,幸而他们血型相合,可芍姐又发觉赘婿得知自己可以献血时,那几l乎毫不掩饰的不情愿。
她心中讽刺地想,彩莲妹,你要成亲要生子,可是你看,和你成亲的这个废物在关键时刻半点不顶用,他就是个纯粹的废物,和这种废物生孩子,你不恶心吗?
就算彩莲妹坐地招赘生了孩子,她的族亲也没有因此就多瞧得起他们家一点,她的父母也依然是被斥责被瞧不起。
王盏站起,愤怒道:“你们别说了!那是我们的娘!谁家娘出了事不想方设法去救的?我们看起来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么?若是我们不救娘,只怕还有人要拿着孝道作筏子来抢我们家的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