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会讲话,商明宝笑笑,“你记得他。”
“当然。”Wendy举了举香槟杯,“那年向先生还是联合国的顾问,在腕表的晚宴上,你让我们过目难忘。”
“敬爱情。”她如沐春风地款款说。
侍应生适时送上托盘里的香槟。
叮的一声,水晶杯的碰撞清脆。
Wendy很想再跟商明宝聊一聊她的生意——不是商明宝的生意,是她的生意。如果她感兴趣投资,她愿意躬身引她入局,送她上高位。但商明宝总是露出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目光看着不远处与几个白人聊天的向斐然。
他蹙一蹙眉,勾一勾唇,商明宝就恨不得上前去问个究竟。
“拜托。”Wendy失笑:“相信我,你的这位未婚夫可以应付这点小场面。”
“你不知道,他不喜欢。”商明宝仍将视线投在那里。()
“他不喜欢,但还是从你身边离开,给你让出了空间,说明他是一个深谙场合规则的人。”Wendy道,“而且,他明明很松弛,跟他聊天的这三个人更不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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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明宝将目光投向她:“你说的这些话真不像你。”
Wendy耸肩:“实事求是,他是我见过最有态度的人之一。”
“那三个是什么人?”商明宝问。
Wendy眯眼辨认一番:“应该是一个什么绿色环境企业的CEO,这两年有些声势。”
听闻有关环境公益,商明宝的心定了下来。
Wendy遗憾地问:“要是你早一点把他介绍给我,我早一点认清你和Alan的关系,会不会有所不同?”
“不会。”
“不会吗?”Wendy挑眉。
“不会。Wendy,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是因为什么而高看我一眼。你是一个太会审时度势的女人,爱情不在你的算策里,恐怕就算告诉了你,你也只会千方百计帮Alan拆散我们吧?”
被看得这么透,似乎没什么好挣扎了,Wendy释怀笑道:“我从品牌那里知道了他的事故,曾想过给你致电,但似乎并不能给你什么慰藉。很高兴再见到你,小glory。”
很久没听到这个被弃用的英文名,商明宝一时间有恍惚之感。
等Wendy离开后,向斐然恰到好处地结束了那边的闲聊,回到了商明宝身边。
确如Wendy所言,他是特意走开,好给他们让出叙旧和洽谈的空间。
“Wendy说你很帅,说要是早认识你,一定要把你在午餐会上隆重引荐给那些贵妇人们。”
向斐然睨她一眼,气定神闲中有一股凉薄之意:“商明宝,你不会觉得,我会把这当作一种夸奖吧?”
商明宝端了一杯香槟,将笑掩在杯口:“她还说你一表人才,站在我身边特别般配。当然我说,长得帅只是向博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向斐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只是投其所好,知道你爱听。”
商明宝咬了咬唇:“你知道我爱听哦。係啊,我就是爱听。”
要不是这宴会厅的灯这么明亮,周围又有这么多双眼睛,向斐然挺想在她额头上点一点。
现场乐队换了首新曲子,舞池中空了出来,陆续有人邀约跳舞。灯光暗了,商明宝和他背向舞池而走,问:“你刚刚跟那几个人聊什么,看上去不太愉快。”
对不值得的事,向斐然向来惜字如金:“没什么,洗绿。”
他们想邀他进行品牌的代言和公众活动,以让他们在中国的名声更正面环保一些。但洗绿企业,往往是借着环境保护的幌子干着破坏环境的事,深谙品牌塑造与公关,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侍应生经过,向斐然端下一杯威士忌,将刚刚接过的名片看也未看地放置到了托盘上。
() 没人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伍柏延和他母亲。
如果现场能找出一个比Wendy毁得肠子更青的人,那只能是伍夫人了。
倘若知道商明宝有朝一日会入主珠宝集团,名下信托又那么庞大,伍夫人肯定会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做得更温吞、隐秘一些。现在好了,人没捞着,倒显得他们姿态太低。
伍夫人的笑僵硬极了:“Babe,斐然,好久不见。怎么没听说你们回纽约了?”
身边没声儿,伍夫人暗忖傻了不是?手背隐秘地碰了碰小儿子的手。
伍柏延回过神来,目光克制地从商明宝脸上抽走,放到向斐然脸上:“好久不见。”
知道他在尼泊尔出事的那一瞬间,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拨出商明宝的电话,问问她是不是悲伤欲绝,需不需要人陪伴左右。他不在乎向斐然的生死,只在乎商明宝的喜悲。
到这份儿上,连他自己都对自己刮目相看。身边不乏损友敲打,笑他是不是上次救她后脑震荡一直没好,笑他爱而不得以至于精神失常。伍柏延照单全收。
“不是哥们儿说,你也就是没到手,到手了也就那么回事。”损友说。
今生今世,他都没有机会再对这件事进行证明或证伪——他永远无法再靠近商明宝。
伍夫人当这尴尬场面里穿针引线的人:“我前些天还问Alan,在香港半年,有没有请你得闲饮茶呢。”
商明宝目露讶然:“你在香港待了半年?”
被她一问,伍柏延僵硬的关节开始松动,点了下头。
但商明宝只笑了笑,没有下文了。
她没有说得闲饮茶,也没有客套地说下次来通知她,或你怎么不早说之类的。
场面晾在了这里,伍夫人问:“你们是一起出席的?”
不怪她消息不灵,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伍家被摒除在了商家的社交圈外。伍夫人愤愤不平,心想我儿子多少为你女儿破了头呢,一个偌大豪门做事姿态竟如此不给人留面子。但她多少也知道,自己在社交场上试图用风声和这桩恩惠来倒逼商家联姻的伎俩瞒不过人,只能咽下这亏了。往后数年,一听到商家她就犯偏头痛,只好率先摆出不闻不问的姿态。
商明宝启唇,垂在身侧的手牵着了向斐然的:“auntie,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斐然哥哥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订婚了。”
伍家,是唯一同时知道商家和他底细的家族。向斐然微微偏过脸,眉心未蹙,但垂下的眼睫里有不解。
她不应该给伍夫人交底的。
伍夫人的惊讶像被闪电劈中,如此不加掩饰地曝露在脸上。
“这怎么可能呢……”她竟喃喃地说出了口,发出了声。
“没什么不可能的。”商明宝扬唇笑起来:“说起来,要感谢auntie你。”
伍夫人不知道如何自处,只是木然地听着,觉得扶着她臂膀的那双手比她自己的更为僵硬、更为吃力。
“要不是你给Alan办那一场宴会,我和斐然哥哥也许就遇不到了。”商明宝真情实感地说,“纽约这么大,谢谢你们刚好给我的那个阁楼。”
见她要走,伍柏延脱口而出不顾一切叫她一声:“等等。”
商明宝抬眸,他却没话说了,顿了一顿,说了一句连他自己也觉得无关紧要的话:“四楼露台的风景很好,你们……可以去看看。”
他的视网膜里烙印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背影。玻璃门被侍应生推开,从玻璃上倒映出的商明宝的面孔,从伍柏延目不转睛的注视里消失里,走到了夜的那头去,不再反射给他看。
其实就算反射着,反射的也不过是她爱着向斐然、抬眸与他相视、扬唇与他笑、跟他轻语的脸,纵然美过万千景致,也只是他旁观的景致。
“还醋吗?”商明宝意味深长地问。
“什么?”
“你那天喝醉了告诉我,你其实一直在吃Alan的醋,醋他认识我身边那么多人,醋他光明正大地在我身边站了那么久,醋妈妈总是用一副命定的口吻说我和他,好像我一定会跟他结婚,”隔着西装,商明宝细葱似的手指点点他胸膛,“你、说、你,很、不、爽。”
向斐然一张清绝的脸上毫无波澜:“我不记得。”
“哦。”商明宝应了一声:“那你肯定也不记得,你在我耳边一边亲着我的耳朵,一边事无巨细地跟我描述着我跟Alan将会度过的婚后生活了?”
怎么会有人吃醋吃成这样啊,亲她的耳骨,吮她的耳珠,灼热的呼吸里说的尽是她会跟别人度过一生的鬼话。她否认,一边招架他四处点火和深入湿润的手,一边求要他别说了,他却对她的气喘求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说,最后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告诉她:“我很难过。”
“……根本都不是会发生的事!”
“发生了。”
“嗯?”
“在我想象里,一遍又一遍。”
“你!”
免得她再狡辩,那天向斐然干脆地吻上她的嘴,把她的愤怒和呜咽呻唤都堵住。
向斐然的目光有了细微的松动,但仍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不记得,我不可能吃他的醋,他只是小孩子,第一次见他时,他只有那么高。”
他随手比了一下,小学生的身高。
吃一个小屁孩的醋,不至于,不符合他。
商明宝点点头:“好吧,那……你对天打赌,你真的没吃过Alan的醋,否则的话未来三天不准亲我。”
真要亲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管不到他。但她讲话的模样实在可爱,向斐然的视线停在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上,面无表情地挽过她的脖子,如愿将唇封了上去。
“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