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分崩离析的沈家因为沈方易的东山再起从原先逃离躲难的地方陆续迁身而回。
几个叔伯家的儿子却历经磨难后显得稳重和靠谱了许多,局面从各路散落又向逐渐汇合转变,也逐渐开始搭理起家族曾经的一些事宜。
陈粥觉得挺好,至少这样,有人帮他,沈方易也不至于一个人牵扯太多,也怪劳累的。沈方易后来说他要搬家。
陈粥原先以为他是新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没操心他的事,等到人都把行李打包好之后,沈方易叫了几个朋友去暖房,她到了那儿才发现,那个所谓的新家,竟然是他从前的那栋洋房别院。
那房子原先因为之前周转需要钱的时候的确是卖了,但陈粥听沈方易说,买走他的是一个沾亲带故的朋友。这些年,也亏得有他,这房子虽然不属于沈方易名下了但也一直没人入住过。沈方易讲究风水,找了个风水先生,把房子的阁楼布局全部换了,唯独留下了陈粥喜欢的那个阳台,她有条木藤摇摇椅放在那儿,从前常在那儿晒太阳。
风水先生是个会来事的,几句话下来就看出重点来了,连忙对沈方易说,这阳台布置,妙啊。这藤椅,妙啊。
这姑娘面相,妙啊。
于是沈方易就跟冤大头一样痛痛快快地给钱了。
暖屋宴请四方的那天,陈粥见到了许多沈方易之前商场上来往的人,他们年岁相近,陈粥之前也都见过,还算熟络。
只是那一屋子暖屋酒是一个陈粥以前不曾见过的一个男人带来的。
他看上去年岁应该比沈方易再小些,很高,皮肤极白,穿了件慵懒的黑衬衣,耷拉着眉眼意兴阑珊,长的五官分明,甚至还有些男身女相的俊美。看到陈粥之后,像是与她打招呼,嘴角荡漾起一抹笑的时候,陈粥才发现,他嘴角有一个很浅很浅的梨涡,那东西长在一个男人脸上,也太妖孽了,即便他不笑的时候,看着寡淡冷漠。
沈方易很容易看穿了陈粥的出神,他低头意有所指地敲了敲她的碗筷, "顾南译,我们都叫他三哥儿,别被他的皮相迷住了,浮浪子,没有心的。"
"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他?"
“随着他外婆养在杭州,近一年才回来的。”
陈粥点点头,像是了解,而后又像是说句公道话一样: “沈方易,这一屋子的
酒,都是人家送过来的,你怎么还讲人家坏话呢。"
“说他浮浪子,说他没有心,可不是坏话。”沈方易轻声说, "少跟他来往,会被他带坏的。"
坐在桌子那头的顾南译桌子底下踢了踢沈方易的脚,他痞笑着在那儿有些懒散: “我第一次跟嫂子见面,你就给我留下坏印象,合适吗,沈方易。”
于是他走过来,走到陈粥面前,微微俯身,手自然地过来,搭在她的椅子上,靠的挺近,但给人的感觉不是那种领地被侵犯的不适,他递上他笑意盈盈的眉眼, "嫂子,您别听易哥胡说,我这人,还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把你的爪子掌开。”沈方易抬手打人。他轻巧躲过,妖孽地拉了张椅子,坐在沈方易旁边, “忒小气。”
沈方易: “反正您也不跟我们混,杭州水月风情,瞧把你熏得懒洋洋的,三哥儿,昌京的风水,您怕是吃不消了。"
“啧啧,没心没肺的东西,谁保的你的这房子,我可是千里迢迢地回来的。”顾南译没往心里去。
"杭州不好?"
“好,当然好。”他懒散地乜了一眼,眯着桃花眼笑, "不过,老在杭州有什么意思,不如昌京好玩,要不是家里那位外太婆坐镇,前些年,出变故的时候,我就想回来了,哎,我说易哥,你那些人,处理完了没,剩我几个玩玩吧。"
他说的是曾经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你小子着不着调,哪有一回来,就去树敌的道理。"
"不然怎么显得我杭城三哥儿的气派大呢。"他依旧没个正行。"可不许给我惹事。"
"能惹什么事,对了,易哥,我跟你打听个事,你听说了吗,缅甸那边的珠宝商凿了块石头过来,说是世间少有,珠宝评估师给了四千万的价格,这热闹你瞧了吗?"
“荒唐事。”沈方易皱皱眉头, “那都是宝石商的炒作,你听信那消息干什么,不对啊顾南译,你怎么突然赌起石头来了,你外婆可是叮嘱我了,让我在昌京,好好地看住你,你可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顾南译: "瞧你那样,不过是听着新鲜,长长见识罢了,
我又不去买。谁买谁冤大头。""你最好是说话算数。"
顾南译在那儿抬抬下巴,依旧不着调的样子。
今日家中请了昌京最有名气的私房菜大厨,但顾南译没吃几口就放下碗筷,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出去了,走之前还颇懂礼貌地跟陈粥过来说,他晚点还有事,让他们先吃。
桌子上还有一堆人,陈粥小声的跟沈方易说: “沈方易,三哥儿没吃饭,等会他回来了让阿姨下点小厨吧。"
"甭理他。”沈方易给陈粥夹着菜, “他年纪跟你一般大,哪有你照顾他的道理。"陈粥盘算了一下: “那这样一说的话,三哥儿是要叫我婶婶嘛?”她摇了摇头,叫老了,不喜欢,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沈方易:“那他住哪儿,需要我安排个边套出来吗?”陈粥问道。"
沈方易转过头来看着她,啧啧嘴, “我们小粥可真是越来越有女主人的做派了。”
"什么嘛,我就是想着,人家是客人,又来我们乔迁宴,总不好让别人住酒店什么的。"
“你就别操心他的事了,他自己也有地方落脚,顾家虽然搬到杭州去了,但总归宅子还在,我表姑婆又那么疼这外孙,苦不得他的,你别理他。。
“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还给我们带酒了,连这个房子,也多亏了他,你看他吃的这样少,可能是昌京菜不符合他胃口,他不是从前一直在杭州吗,我听说江南口味偏甜。"
沈方易放下碗筷来, “他打小就长在昌京,怎么能吃不惯昌京菜呢,这小子肯定是因为等会有局。留着肚子去吃酒肉,你别理他,他就那样,小时不知被我杭州的表姑婆拿着竹鞭子抽过多少顿,也改不过来这不着家往外窜的毛病,也就这些年,我表姑婆身体不如从前了,他才收敛些,只不过这来了昌京,还不知道要撒出什么野子来。"
陈粥笑笑: “真是难为你这个做表叔叔的了。”
“你瞧他是想承认他辈分小的样子吗,这都是什么称呼,跟着蛐蛐叫我易哥,连带着拉我们家粥粥的辈分,也被她叫了嫂子。"
“易哥你说我?”认真吃饭的蒋契听到他的名字,抬起头来, “我咋了?”他要不说话,陈粥都差点忘记了他的存在, "哦,契哥也在啊。&#34
;“什么意思。”蒋契端了个碗,拿着鼻孔看她, “我存在感很低吗?”“没有没有。”陈粥挥挥手, "您是自家人,我今天眼里,只有客人了。"蒋契愣了一下,思索了一番,觉得有道理,依旧埋头吃饭。
陈粥支了支沈方易的胳膊,轻声说到: “沈方易,契哥怎么光吃饭,连酒都不喝了。”"据说在追一个姑娘,那姑娘是个交警。"
陈粥:???
陈粥: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沈方易笑笑,低头对他说, "人家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他说要做到满分,所以开不开车,都不喝酒。"
"看不出来契哥还是个痴情种。"
“可不是嘛,我看他从前这么不着调,还以为他没长恋爱细胞,现在可好,每天绕远路去她可能会出现的执勤路口守株待兔,上赶着去吹气呢。"
陈粥不由地觉得好笑。
"哎,我说——”酒桌那头的那几个平日里来往的人发话了, "易哥,你让兄弟几个来给你暖房,敢情是来给我们秀恩爱的是不是,一晚上了,就见你跟嫂子说话,也不跟我们说话,怎么的,欺负我们没家室呗?"
“就是就是,就趴在一起说小话,也不搭理我们。”
陈粥有些不好意思,她笑吟吟地要说句抱歉,却没想到沈方易先她之前说了话, "怎么的,眼红啊——"
“眼红也给我忍着。”
“就是,怎么了,说小话怎么了。”蒋契义愤填膺, "你们算个屁,爱情才是第一。"陈粥:……有一说一,蒋契这话这多少带了点私人情绪了。
陈粥:"好啦好啦,等会让沈方易给大家赔罪哈,楼上牌九桌子我已经让阿姨收拾出来了,你们等会随意,好好赚他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