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却未曾感觉你在心口的鼻息。"
她看着火光,忍着智齿生长的疼痛,温柔地抚摸上面前虚虚实实的人的脸庞,笑着对他说:“沈方易。”"希望你,长命百岁,一生无虞。"
大
长命百岁,一生无虞——那是陈粥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祝福了。那不长的假期转瞬即逝,就像他们的那段时光,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尾声。
她竟然要在自己的迷茫和不可置信中被命运洪流冲向分别的分岔路口,她的下一个路标,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
在那之前,陈粥要回一趟川渝老家。
路上的行人拿着大包小包匆忙地在机场汇聚成乌压压的人群,交汇相逢在其中的每个人都拿着前往不同地方的登机牌,等再次离散开来的时候人流就像是一条散光的弧线,混入其中的人面目全非,命运只摘取了每个人身上的不同颜色,然后形成一道七彩的眩光。
眩光在他们身边萦绕,让陈粥面前的人显得模糊。
他们的分别并没有想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和痛哭流涕。
沈方易只是站在她面前,跟从前一样,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小粥。"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鼻子一吸,举重若轻地挥挥手,“你走吧沈方易。”
“你要好好的。”他依旧没有放下手,略显粗糙的指腹慢慢地划过她的脸,“往后的人生,我不在,你……"
他说到他不在的时候,一下子就让人很崩溃,好像那三个字,直愣愣地就像是一支箭,准确无误地能戳像她心脏的最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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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好似那样可以把要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
“你呢,沈方易?你也会好好的,对吧。”"嗯、"他低低应一声,“我会戒烟,会戒酒,会……"
他抬头看她,"好好的。"
陈粥看到沈方易的手臂抬了一下,那似乎是想要再抱抱她。但他终究是没有往前。
她知道再说下去,她会在万人涌动的机场里哭成一个傻逼的。于是她立刻挥挥手。
挥挥手,很轻易的,不打扰风一样的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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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装出来的轻易在她登机后,就变成无声的疼痛。陈粥回到川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牙医。她躺在白色的牙医椅上,任由医生用白惨惨的灯光照着她隆起的牙床。
她手心在冒汗,思想是麻痹的,耳边光听着叮铃铛啦的长短的镊子碰撞的声音,整个人就能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觉得自己非常不可思议,从前害怕看牙医的人,居然主动一个人来拔牙了。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啧了一声,说她的智齿长得怎么如此畸形,而后他拿起那让人脊背发凉的镊子和刀具,问到,"小姑娘,忍着点,我开始了?"
陈粥颤抖地点点头。
她狠心一闭眼,对她来说不亚于一场小手术的拔牙在麻药失效中开始了。疼,真疼。
她想起那天晚上,沈方易拢着她的颌角,温柔地责备她,她怎么就不敢去拔牙,这么讳疾忌医,要是他不在她身边,她要怎么熬过这种隐隐作痛。
她从来就知道,没有他在自己身边,她熬不过。
漫长的恐惧和疼痛结束后,她捂着被凿出半个洞才能拔出来的象征人类智慧的智齿失神地想: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像沈方易一样,用冰凉的手给她捂腮帮子止疼了。
她那颗折磨她许久的、畸形的,沈方易所说的,象征着独当一面的能力,完整又丰富的人格的智齿,终于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却未曾感觉你在心口的鼻息。”——张震
岳《思念是一种病》
“传说这首歌的诞生是因为一个21岁的姑娘。”——这句话仅为文中角色感知,不代表作者立场,作者本人也不对该绯闻真假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