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后,各大院校陆续开学。
陈粥开学之前回了一趟广东,跟陈学闵吃了顿饭,住了两天,而又收拾东西回了昌京。
沈方易节后去了国外,所以最后是蒋契来接得她。蒋契在火车站看到混在大包小包返校的学生堆里,见陈粥就拿了个箱子,一脸不可置信,“您这——是从家里来吗?”
陈粥熟练地把包往身上一背,潇洒不回头:"姐行走江湖,用不着那么多东西。"蒋契也只得跟在身后,啧啧嘴,"你这死孩子,见着人了也不叫哥,越发没礼貌。"
陈粥认识他的车,没走几步来到他车边,然后就不动了,脖子往衣服里一收,就等着蒋契过来开门。
蒋契朝她努努嘴,“坐前面。”陈粥:“我要坐后面。”“行,那你坐后面。”
陈粥打开后面,发现后座上有个小包裹,里头还有些女生的衣物,座椅上还散落着的口红,她皱了皱眉头,关了后面的门,又走到前头来打开门。
蒋契看到原先叫嚣的姑娘乖乖地坐在前头不言不语的,有些坏事得逞地看着她笑,“早跟你说让你坐前面了。"
陈粥转过来,“蒋契,你谈那么多女朋友,你会遭天谴的。”
蒋契:"什么女朋友,还没女朋友呢,我们顶多,只能叫暖\昧关系。"
“暖/昧关系——”陈粥转过身去,对着那些后面的衣物说到,“那这些——这些——什么关系能在车上_"
“哎、哎、哎——我说小粥,你注意言辞啊,你小小年纪,可不许满脑通黄啊,我可没有在车上
"那你的女朋友也太多了。""怎么会,正儿八经地跟你说,你哥我,心里就没有住进过人。"他发动车子,哼起小调。
陈粥觉得跟蒋契掰扯不通,索性就靠着窗户看外面。他劲爆的音乐似是把他热情点燃,墨镜一带,越野车开出过山车的架势来。
陈粥抬抬眼,看到身边的蒋契不羁地搓着方向盘,转头问到,“契哥——”“哟,这么乖,你说,什么要求,哥把命给你。”陈粥:....
陈粥:"你为什么会跟沈方易,成为朋友啊?"“嗯?”蒋契带着墨镜的脸微微朝着陈粥这边转了转,&#3
4;为什么?"
“没想过为什么啊,从小就认识呗,小时候住同个大院,爷爷辈的都在同个单位,职级也都差不多,就玩的近些,哦,不过这些年,不行了。"蒋契说到这,摇着头。
"怎么不行了?"
“我父亲那代人开始,就没人从z了,我们全家都从商,就离那个圈子更远些,不过我跟易哥,小时候的交情毕竟在那儿,同样是我们蒋家人,我的那两个哥哥,在商界出落的也是出类拔萃的,他们跟易哥也常往来,不过他们的交情,和我的跟易哥的交情,不大一样。"
"怎么不大一样?"
"商场朋友和我这种真心朋友,能一样吗?"蒋契把墨镜推到头顶,自信答到。
“他怎么会和你这样的朋友成为真心朋友呢。”陈粥没经过大脑的喃喃自语。
“哎,您这话说的也忒不体面了,我怎么了,你这是年少不知你契哥好,错把易哥当做宝。你就说易哥吧,人前人后都尊重他,巴结他,但这继承人,真不是好当的,就比如我那几个哥哥,三五岁开始,家族尽全力培养,样样要求做到最好就算了,每天眼皮一睁开来全是要等着吃饭的人,外面的投资者打着算盘要更多的创收,哪怕不说外部的竞争者虎视眈眈,光是内部自己家族的内讧就让人头大,就连以后要做什么,怎么做才能保全大局,甚至连自己以后跟谁在一起过一辈子,那都不是能自己说了算的,这样的生活,不是谁都能过的,还不如我呢,当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有花堪折直须折,多潇洒……"
蒋契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坐在旁边的姑娘安静了下来,不跟他斗嘴了,他这明白过来,连忙一拍脑袋,“哎,你瞧我,说这些干什么,小粥,你别瞎想啊,你知道你契哥,这外号就叫蛐蛐,嘴就是碎、那什么……"
车子就要到学校了,陈粥收起自己的神情,耸耸肩,“我知道啦,我没有不高兴。”“没有就好。”蒋契松了一口气,继而尴尬的“哈哈哈哈哈哈”笑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蒋契的最后几声“哈”变成了僵硬在车壁里戛然而止的声响。他感觉自己快裂开来了。
好在陈粥终于是又开了口:“有花堪折直须折嘛。”他重重松了口气。
陈粥抬头,看向
蒋契,她眸子亮亮的,像是认可他似的点点头:"契哥,你真的好有处世哲学。"
蒋契刚松完的气又吊起来,而后在判断陈粥是真在夸他后,心底莫名地有点飘。小粥就是这点好,夸人真的是会夸。
"还行、还行、"蒋契自谦到。“那我走啦。”陈粥打开门。
蒋契下来,给她开后备箱。她接过后,说了再见,拉过那行李箱。
她身材纤瘦且娇小,笨重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跟她手边帆布包挂着的那个小猫的玩偶一样,随着她的脚步,一颠一颠地往前走,在铺满夕阳的校园里,越发越显得形单影只。
那夕阳越过她,也洒到他的脚下来,他站在那儿,下意识地想要从兜里掏出口香糖,摸到的时候才想起来,下车前早被小姑娘顺走了。
他嗤笑,她动作还挺快的,跟只迅捷的小猫咪似的,早知道就不教她吹泡泡了,搞的现在自己,连个口香糖都没得嚼。
他只得站在那儿目送。说实话,蒋契不是第一次去大学里。他也谈过一两个小女朋友,送他们回学校的时候,也不曾生出这种奇奇怪怪的情绪,就突然就多了点耐心,突然愿意停下来,看她一步一
步地走回去。
他双手插着兜,好像有那么点体会到,沈方易一如反常地回头又把陈粥找回来的心情了。
真要有那么一天,陈粥不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了,别说沈方易,他蒋契,都觉得心有点空落落的。
于是他站在那儿,提高声音,“陈粥,陈小粥!”
远处的姑娘听到了,转过身来,把手拢起来,合成一个喇叭样式的,对着他喊道,“知道啦,有花堪折直须折!"
夕阳洒下一片余晖。
他笑笑,摇着头,站在原地低声道:“死孩子”
大
陈粥没有因为蒋契说的那些话而不开心。
那些都是她已经知道的既定事实,她既然那天会跟沈方易回去,就已经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管未来如何,不管命运又会将他们各自送往何处,就像蒋契说的那样,有花堪折直须折就好啦。
于是她拿着行李回了宿舍,一推门,却看到了祁沅沅。
讲真的,
她在那一瞬间,是恍惚的,祁沅沅只剩下个模子还像从前的她,五官甚至身形都有了不少的变化。
陈粥推门进去的,祁沅沅正对着镜子捣鼓着自己的睫毛,她看到陈粥,转过身子,继续换了个方向,对着天光,继续拨弄她的睫毛。
陈粥想说点什么,但见到祁沅沅这个样式,又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