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遗落在人海中的陈粥试着再去找过Addicted,却总是在灯海悬浮的街道中迷路,她再也没有遇上过一个疏离又热心的人替她指路;她也一个人去过者摩山,试图再看一次那人间的绝美日出,却找了许多个山巅也没有找到他带她去过的那个。
路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
如果没有那些照片,陈粥一定会觉得,那一定是她做过的一场荒唐的梦。
一场在少女青黄不接的年岁里,明媚又悸动的梦。
最后,这场意外的旅程以陈粥的重感冒结束。
一个人在异乡发着高烧实在是太过难熬,她提早返程,却没告诉陈学闵,自己买了回了川渝老家的票。
她站在月台上,重感冒带来的头重脚轻时常让她产生踏空的幻觉,她看着火车从遥远的尽头缓缓驶入,像是从云中来,只留一串长鸣回荡在人潮拥挤中。
人群中有人撞到陈粥,她稳了稳身子,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边一空,原先挂着的帆布袋不翼而飞。她再抬头,人群中那个拿着她帆布袋的男人正逆流而上地挤开人群。
陈粥用被流感入侵过的脆弱的咽喉嘶哑地叫着,顾不上拿上自己的行李,伸长手臂像个滑稽的疯狂小人,用尽一切力气喊着:“抓小偷!”
她身体虚弱,脚步颤颤巍巍,没追上那远去的人,丢了魂一样坐在月台上嚎啕大哭,周遭的人聚集过来,投来同情的目光,言语纷纷之际都觉得她一定是被这遭人恨的小偷偷光了身家。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帆布包里只有几张她用拍立得拍的照片和半盒感冒药。
警察安慰她说,小姑娘家家的长这么漂亮,以后多拍几张就都回来了。
陈粥自己却遗憾地想,要是自己不发烧该有多好,不发烧的话,她一定就可以把那些照片的样子记得再深刻一点。
这样的话,几个月之后王译思讲起这场毕业旅行的时候,王译思遗憾的说“可惜小粥病了,在宾馆了躺了好几天,哪也没去”的时候,陈粥就能拿出这些证据反驳了。她可以高声地对王译思说,她真的去了很多地方。
而不是像后来一样,高烧不
退的她回到家里一个人披着被子,打开搜索引擎搜索“沈方易”的时候,直愣愣地对着电脑上的一片空白发呆了。
她一点关于他的信息,都搜不到了。
沈方易就是这样从她世界里消失的,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像是流感病毒一样,把她的免疫系统攻克后,挥舞着胜利的旗帜,踩碎骨血堂而皇之的走了。
连带着她的记忆,都开始出现了模糊。
*
只是还未等到陈粥有足够的时间沉溺那些没留证据就溜走的时光的时候,世界的重心就被那铺天盖地的上大学必带清单所填充。
一个能从床铺下桌子上的插孔连接到床上的接线插座;一扇能遮盖光线隔绝隐私的床帘;一个为了适应老校区没有空调要带的电风扇;还有一些明明学校边上的小卖部都有却要从家里带上的肥皂洗衣液。
陈粥望着大箱子里那满满的东西,满脸愁容地对陈学闵说,学校是四人宿舍,不是她一个人住的。
陈学闵不听劝,依旧瞅着箱子缝隙给陈粥把老家的风味零食塞进去,“那可是昌京,离家这么远,能带当然是要带上。”
陈粥劝不住,索性坐在椅子上看着陈学闵忙碌,“老爸,你也知道那是昌京啊,想买什么学校边上没有,而且我听人家说,现在网上买东西可便宜了,都能直接送上门。”
陈学闵也没听劝,里里外外地找着缝隙,盘点着自己的清单。
开学的日子在混沌的夏日尾声中到来,陈学闵陪陈粥去了昌京,他们飞机到的晚,等陈粥他们到了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了两个姑娘了。
她们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陈学闵一个大男人,插不进去脚,只得站在门口给陈粥递着东西,一一嘱咐到。
陈粥只是理了一些大件出来,怕陈学闵在那儿室友尴尬,于是拉着陈学闵去学校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