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契上了车,方向盘都打出去了,眼神还盯着后视镜看,“多好看的一小姑娘,易哥我说你也真是,看戏就看戏,您出来搅和个什么劲,害我连人家联系方式也没要到,还有,什么叫做我见一个漂亮姑娘就送一双,你这不是阻断我姻缘吗?”
沈方易收回目光,坐直身子,闭目养神,“用得着我搅和嘛,会在后备箱里放各种样式的女士鞋,会是什么好人。”
“对姑娘来说,好不好人或许还真不是最重要的,鞋是真鞋不就行了吗?”蒋契突然明白过来,“不对啊,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过问的,怎么着,今儿这姑娘,您看上了?”
后座的人很轻地嗤笑了声,像是嫌弃他说话荒唐:“我那是怕你惹上麻烦,拉你一把,那姑娘顶多也就十八,看上去又忒乖,受不住你水性杨花的昌京花花公子。”
“十八怎么了,夜场里如今出来玩的姑娘们,十八九岁才是最好的年纪呢,带点青涩,偏又大胆的很,通宵玩个几天几夜都不会喊半个累字。”蒋契说起玩,滔滔不绝地能讲个许多。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蒋契说了半天又把自己说了回来,“就刚刚那姑娘,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股子乖劲,这股乖劲动不动就把我这北方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勾出来,但太乖了太纯情了吧,后面很难甩掉,她要是眼泪蒙蒙地问我要个未来……”
蒋契作势一哆嗦,“我可给不出来,还不如我在京圈的那些莺莺燕燕呢,都不用我开口,拿完好处一拍两散。”
沈方易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许多,在后头用脚尖踢了踢驾驶室的椅背:“人看上你了嘛你就在烦恼上了。”
蒋契停下车子,转头:“您轻点,我这椅背挺贵的。”
沈方易面色寡淡,看了看腕表时间:“快点往前开,按照你这速度,我晚上也到不了云南。”
“红灯啊易哥,对交通规则要跟对女人一样耐心,云南那边我都打理好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旅游项目嘛,尽调都做完了,咱们就过去签个字。”
沈方易明显音量提高了少许:“既然这么简单,你叫我来干什么?”
“没您老沈家这大姓氏,我哪能这么容易就谈下
来。”
沈方易:“敢情是卖我呢。”
蒋契:“没办法,谁让一提您老沈家就好使呢,人就是想认识认识您,您就大发慈悲地陪我跟他们吃顿饭,您放心,酒我全挡,钱我全付,完事之后,三亚海天盛筵金卡一张——”
蒋契对上沈方易质疑加审视的眼,改了口,“一台车,一台s系奔驰。”
沈方易这才神色稍霁:“最晚三天,我就回昌京。”
蒋契得偿所愿:“行,我保证,三天后一定放人。”
*
陈粥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缓慢倒退。绿皮火车车轮和轨道契合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平原荒野上前进。
暮色逐渐降临,四周开始安静下来,她眼神扫过她放在行李箱上那个鞋盒子。
她起身,打开盒子,里头有双与她周身打扮格格不入的羊皮底面白色系带小皮鞋。
她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心里觉得啼笑皆非,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水晶鞋有可能不是仙女教母送来的,还可以能是出手阔绰且难缠的纨绔子弟送来的。
那样大的雨,疲于奔命的人都难以顾全自己。坐在那样的车里,费了功夫来和她说一句对不起,赔偿道歉的礼物又这么贵重,这样的人,天生就不该和她有什么交集吧。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解围,场面应该会一直难堪在那儿吧。
只是这双鞋,竟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陈粥把鞋盒子合上,揉了揉酸胀的眼,靠在卧铺的横栏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雨夜。
隔床的人已经睡下,夜里响起起此彼伏的酣眠声,她倦怠地趴在床头,往那窗花夜里中一瞥,恍然看到一对深情眼,偏又带着淡漠地劝她,收下吧,这是你的水晶鞋。
她迷离的点点头,纤长的睫毛上下扑闪,随着困意相互纠缠进梦里,随着火车一路向西。
*
王译思他们早就已经到了大理,等陈粥安顿好行李联系上他们的时候,他们那头嘈杂的很,王译思通过听筒扯着嗓子给陈粥报了个地址。
陈粥按照那个地址,报给了出租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