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鹤想起了今早学校里的头条新闻,才反应过来季羡阳口中所说的排斥的人就是面前的学霸时,心里生出一丝来自身为兄弟的愧疚。
他徒手抹了一下嘴,隔空推了一下鼻梁上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框,清着嗓子说:“那个…你们打架的事全校都知道了,你是打算…作为道歉礼吗?”
但他看到盛向的脸并不像调色盘,也认为盛向不像是会冲动动手的人,又说:“是羡儿先动手的吧?”
丁鹤将袋子放在腿上,语速有些快,极力挽回季羡阳的好形象,解释道:“我先替他向你道歉哈,虽然他脾气臭了点,但人是很好的!”
盛向看他对季羡阳会打架一事不怎么意外,有些饶有兴致地看着丁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见他眼神有些躲闪,便开口让丁鹤有什么事就说。
丁鹤抓了抓耳朵,内心像墙头草一样左右摇摆,当他望着怀里的贿赂物时,内心的草倒了大半,勉为其难地说道:“就是吧…羡儿他妈从高一就在他面前总说你,嫌他样样不如你,听得我都麻了。”
丁鹤又撕开一袋豆腐干,模仿侦探的语气,边吃边说:“现在高莉又让你给他补习,他当然抗拒了。他不想学的时候,玉皇大帝来了都劝不动。所以吧…态度对你是差了点,你也别往心里去。”
不会往心里去的学霸摩挲了一下喉结,抓住了丁鹤话里的空隙。
不想学时,谁来了也劝不动,那意思就是说,季羡阳还有想学的时候……
盛向脑内的神经一动,对丁鹤说:“我想和他谈谈。”
丁鹤一听,手里的豆腐猛抖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
“谈?”丁鹤细品着这个词。
他回忆起季羡阳看见盛向那一副分外眼红的表情,又想起季羡阳除了吃饭时间和自己一起,基本都是在训练和走神睡觉中度过,有些难为情,耸肩道:“要在学校谈的话,估计不可能了。要坐下来好好谈,那肯定花的时间很长。”
盛向右手食指放在下巴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朝丁鹤说:“那在外面吃饭,然后谈一谈?”
丁鹤对这位学霸的若大举动感到一丝吃惊。
盛向是全校公认的三好学生形象,至于季羡阳个人对他的偏激行为,丁鹤表示完全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因为两人的私人矛盾而导致班内的大团结出现分裂,而自己也并不支持搞小团体的作为。
丁鹤想来想去,为了顾全大局,是该让两人的关系稍稍转变。
带着这份正义感,丁鹤冒着被季羡阳骂死的危险性,拍着胸脯:“行,没有什么仇是饭不能解决的,包在我身上!”
盛向虽然不知他和季羡阳算不算有仇,但还是点头应好,叫丁鹤将袋子拿回到自己的抽屉里,然后开始埋头做习题。
他做题速度比有些同学快不少,做完数学模拟卷第一面时,也只才过了将近半小时。
盛向手指关节略微突出,手背上有些浅浅的青筋,随着动笔的动作,一手好看的瘦金体铺满了卷面。
他往后一翻,发现第二卷只有五个大题,便选择了午睡之后再开工。
班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碰凳就趴在桌子上养精蓄锐了。
盛向在午睡铃声响起后,将最后一扇窗的帘子拉过,原本被阳光照得通亮的教室,一瞬之间成为人工制造的黑夜。
风扇在头顶不断转着,几位运动量大的男生睡着后,很快就发出了小小的鼻鼾声。
教室不再扰民,足够安静。
盛向侧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被风吹动的蓝色窗帘。
一束光线从窗子里投射下来,照在了季羡阳打开着,还是通篇红叉的习题本上。
他不禁虚着眼扫了一遍季羡阳的习题,最后合上眼皮,进行着短暂的午睡。
——
盛向听课其实不会真像模范生一样坐姿非常端正,他时常单腿踩在桌下的杠子上,像位听书的休闲人士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碰到自己已经滚瓜烂熟的知识,偶尔也会开个小差,略过不听。
今天下午几乎都是副课,盛向看着满是红色大勾的册页,走神次数不输平时的季羡阳。
放学后,丁鹤拿着两个书包叫盛向等自己发消息,他去找操场上的季羡阳。
丁鹤两肩都挂着书包,像头疯牛一样直冲下楼梯,三步变两步,略过楼道人对他的嚷嚷,飞快地跑到季羡阳训练的遮荫点,朝他大喊了一声。
季羡阳还在擦汗,脸上带着薄红,正在喝着冰水,转头看见丁鹤一路奔来,脸上都快变成高原红了,便数落着:“你跑那么急干嘛?你一个体育委员肺活量这么小?”
丁鹤伸出手掌在空中来回摆动,另一只手撑在膝盖处,缓了几口气,很快调整好有些乱的呼吸,说:“不是,这不是看你训练了一下午,我怕你饿死,早点拉你去吃饭。”
季羡阳拍了拍他的背,从他肩上拿过自己的书包,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有些嫌弃。
“行了,那我们吃什么啊?”季羡阳断断续续练了一下午,确实感到肚皮都快贴在背上去了,忍不住问道。
作为组织者的丁鹤是思考了一下,才想到一个既价惠又吃得好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