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世帮他救他的那场逃亡,也是他设计的,可最后失败告终,还搭上了她的小命,许念就觉得后背冷。
齐褚觉得她这般情绪来的莫名,许念刚想要站起身来,却又被肩膀上的力道按了回去。
那声音自耳旁传来,清晰无比道:“小姐,信我,赢了再走。”
许念耷拉下嘴角,心想,你都帮我决定好了,何必还来问她一句。
果真是意思意思,半点真的也不是。
里面人都藏了身份,谁也看不出谁是谁,如今耽搁了这一会,周围打量的目光也越来越多,许念不自在的重新去摸牌。
若说刚才还有期望,如今就是心如死灰,完全要输掉了,毕竟对面的那人得意的目光都要收不住了。
“看来带你来的这位公子要把你给卖掉喽。”
许念抬头看了她一眼,几乎不忍直视的翻开了手里的最后两张牌。
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异样的声音响起,许念这才探头去扫了一眼,却是瞬间愣住了。
对面脸上也有些难以置信。
齐褚扫了一眼埋伏好的人,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拉起许念向外走,“陆知一直有一件事想要跟小姐说,不管小姐如何在意粟阳城的真相,那终归不是小姐能插手的事情。”
“线索留在小姐的手里并不安全,所以陆知擅作主张,把线索送到了临仪君的手里”。
他说得很平静,不像是突然起意,倒像是早就想好了。
许念就说,怪不得这么长时间,她线索没见着,连姐姐也没怎么见着。
身后似乎是乱了,欢呼曲乐被其他的尖叫声取代,许念想要回头,却被他拽着越走越快。
她忍不住问,“你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还看不出端倪来,她就是傻了。
齐褚笑了一下,没有丝毫避讳道,“给这里的主人,留一份礼物。”
许念侧眸看他,这般角度下,只能看见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来,甚至能从他轻快的语调上觉察到他心情是极好的。
她往日都窥不破他情绪,这是第一次这样清晰明白的感受到他外露出来的东西。
察觉到她的视线,齐褚问道:“小姐为何这般看着陆知?”
许念尴尬的挪开,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刚才是怎么赢的?”
是输是赢她是坐在那里的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陆知换了小姐的牌。”
“用千宰生客,都是这一地常用的手段”,齐褚对上她的目光,坦然道,“这就像小姐要赢的那盏灯,下棋时那人让小姐连赢四把,是因为要留住小姐玩到最后,尽可能多赚银钱。”
“此处也不会让小姐尽输,总要让小姐赢一把,尝到甜头,才能在第三把看尽小姐出丑。”
许念坐上马车,想要问他今夜做了什么。
话到了嘴边,却又只是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齐褚轻笑了一声,薄唇上的笑意却是淡了很多,他偏头,眼上有几分可怜的说:“没遇到小姐之前,陆知的生活,大抵不是那么光彩,若是知道的还少,怕是如今早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许念听着他半真半假的语气,拿不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那目光让人五味杂糅的,总归是看了心里闷闷的。
若是旁人说起来这话,那应该是低落和不安的,可他全然没有,甚至还能光明正大的卖惨。
许念说:“阿娘说苦尽甘来,说不定你后半生就没那么难了,平安顺遂到底。”
齐褚挑了一下眉头,似是无意的问道,“若是不顺遂呢,小姐会一直护着我吗?”
许念觉得他这般本事何需要她护,但是这段时间也摸清他几分的习性,反问道,“那你会记着我的好吗?”
“小姐是对我最好的人,陆知自然会都记着”。
他声音轻到辨不出情绪:“可若有一天有人想要杀了我,那小姐刚才护着我的话可还当真?”
许念想到上一世齐褚要杀他的时候,顿了顿,笑道,“说到做到,到时我定然会帮你的。”
反正不会跟齐褚站在一边就是了。
“若是小姐食言了又该如何?”
食言?
许念想不到让自己食言的理由,想要摇头否认,却见到他的目光探了过来。
循循善诱问道:“小姐若是食言了,到时任由我处置可好?”
许念想说,都有人要杀你,你都自顾不暇了,如何能管我是如何做的。
她毫无顾虑的答道,“我不会食言。若是真的食言了,任由你处置便任你处置。”
只希望小姐不要后悔的太厉害才好。
齐褚收回了目光,盯着手中帮她拿着的花灯,觉得那一日定是很有意思,小姐会懊悔会伤心得很厉害的吧。
毕竟生死一线时都还记着要杀了他,却白白错过了现如今这么好的机会。
只是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呢?
马车已经到了许府,许念先让帘棠去打探阿爹阿娘在前厅吗,等帘棠回来回话的时候才安心的下了车。
她只想要赶快洗去这身打扮,齐褚看出她的迫切,只在她转身的喊住她。
许念回头,见他站在垂柳下,被枝条遮住了大半个身影,那明亮月光只是落了一点在面具的眼尾处,光点很是夺目。
齐褚说:“小姐,明日的宴上定要记得提防那相丞找回的那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