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收的结果与姚鹏举和李问真最初的猜测相差无几,极少一部分臂力惊人的府兵能生生将铁钉捶入一寸,大部分捶不进一寸。
这一下子,轮到府兵们惊慌失措,仿佛面对世界末日了。
但很快,在死亡的威胁下,有府兵勇敢地当众检举了——
“程工之妹乃我县县丞之妻,昨夜他命衙役偷偷调换了我等的铁钉!”
这小小一条堤坝,姚鹏举可是分段了的,每一段都有相对应的工匠负责。
如今工匠们也不甘示弱——
“莫校尉多次暗中阻挠我等修筑堤坝,甚至有以次充好,偷偷调换原料之举!若非我等发现得早,恐怕此堤坝要废一段了!”
服徭役的底层百姓见状,颇有些抓耳挠腮,不知道应该看哪一边,毕竟他们互咬得实在是激烈了。
而李问真看着他们疯狂地暴雷,则缓缓地笑了。
众人浑身一凛——魔鬼的微笑也不过如是了!
若非被这位血腥的楚王世子可怖至极的名声吓破了胆子,他们才不会狗咬狗呢,必然得携手乘机搞点银子使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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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的结局是,姚鹏举脸色铁青地表示要彻查。
最后,一切查清后,不仅查出了他们互相检举之事,还有许多贪墨银两,企图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等等行为。
这些会去给对面挖坑的小机灵鬼,都被拉上了断头台。
而被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只是想乘机搞点银子的另外一些聪明人,也跟着上了断头台。
死来死去的官老爷们:你踏马的说好了死他们的,虚晃一枪又来砍老子!
杀的甚至不仅这些工匠和府兵他们本人,还有为他们涉事的,他们背后大大小小的官僚。
姚鹏举刚来的时候,就追责到上一批负责此堤坝的大小官员,以及监管不力的本地官员,直接开杀。
如今再次利剑出鞘,杀得还是那些有背景的地头蛇,以及大大小小的官员。
那几日,本地的风,都似乎带着一股恶臭且浓郁的血腥味。
李问真哪怕不亲自动手,也场场必到,各个都要亲眼目睹不说,还拿着花名册在对照!
此举旨在杜绝他人胆敢阴奉阳违,搞“纸面死刑”!
如今之举,不负他当年照着人家族谱叫一个个头颅落地的壮举。
但也远远比不得,显得这位血修罗,似乎……
和善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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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问真的凶残,叫人闻风丧胆。
没能把钉子钉入一寸的府兵,觉得那帮搞小手段的人死光后,就轮到自己这个没钉进去一寸的人了,许多府兵已经开始想撞墙自尽了。
许多所负责的那一段堤坝,被一两枚钉子钉入了一寸的工匠,也已经在爆哭着,早上和晚上都在哭唧唧地辞别家中老母妻儿。
就在这一片凄风苦雨中,有路过讨水喝的云游道人提点道:“尔等尽心尽力、勤勤恳恳,何罪之有?姚氏子嗣衰微,必也不愿行此有伤天和之事,你们不如请求姚大人开开恩,也为后代积德积福。”
虽然绝望,但他们也并没有束手就擒,果真联合起来,携带妻儿老母,向姚鹏举跪求开恩。
姚鹏举一副被触动至极,悲悯天人,但又有些棘手的模样:“只是世子那……恐怕不好交代。”
他们说:“我们听闻您才是钦差大人,世子只不过是随同之人,名不正言不顺,大人何必仰他鼻息?”
姚鹏举神色一敛:“噤声!世子是皇亲国戚,先帝同胞之弟楚王之子,当今陛下的嫡亲堂兄弟,岂能妄言?”
看姚鹏举一副十分畏惧李问真的模样,这些工匠和府兵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感到十分悲痛,似乎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一般。
但是峰回路转,姚鹏举沉吟过后,又说:“我有一个办法,可解你们的困境。”
大家都很激动:“大人,还请大人赐教!”
姚鹏举有理有据地说:“世子妃去年冬日诞下一女,世子爱重至极,不如尔等抓紧时间,去为世子之女缝补一件百家衣。”
“将百家衣虔诚供奉于神佛之前,祈求神灵赐福,再将此集尔等万民祝愿与神灵赐福的百家衣赠予世子,向他求情。”
“啊?”众人纷纷傻眼。
所有人看姚鹏举的眼神,都明晃晃地在发出疑问的信号——“大人,您怕不是失了智?”
有一个府兵眼神在说“大人,您怕不是在驴我们吧?”。
嘴巴上却还是不死心,凄凄惨惨地问:“这真的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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