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朝日,姚鹏举陪着刘如英携重礼回门。
用餐后,刘麦芒含笑将刘如英叫回了内院,那一幅模样,必然是妇人之间要说些体己话了。
刘麦芒留下了湛兮招待姚鹏举。
湛兮正好问姚鹏举何时出发南下。
姚鹏举回道:“因婚期,已延迟了不少日子,不能再拖了,明日便动身。”
“明日啊……”湛兮点了点头。
对于普通的夫妻而言,多少是有点新婚燕尔难舍难分的,但刘如英和姚鹏举可不是一般的夫妻,她们是灵魂的共行者。
姚鹏举自选择了一条苦难千万重而无人能懂的道路,就注定她将为此奔赴一生。
而刘如英在一定程度上,堪称和姚鹏举是天生一对,因为她胸有沟壑,心有天下苍生,对“男儿”的定义,自有一番独特而通透的见解。
她自然是一切以姚鹏举的抱负为先,她甚至是支持这种并不轻松的人生选择的。
正因了解她们能携手同行,也知晓姚鹏举的为人,必然将一切安排都为刘如英解释清楚,湛兮并没有多问没意义的问题。
他只关心一件事:“可与楚王世子说好了?你新婚燕尔仍愿奔赴江山万里,可他孩子刚出世不久……”
说不准,会恋家的吧?湛兮默默地想着。
姚鹏举却轻笑了一声:“已经说好了,小国舅不必担忧,世子正是恨不得立即出发之际。”
“哦?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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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姚鹏举的解释,湛兮才知道,原来是楚王夫妇回京了。
这段时间他忙着别的事情,没有入宫。
他姐姐姐夫也没有楚王夫妇的行踪当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还要特意通知湛兮一声。
楚王夫妇又习惯了十年如一日的低调……
湛兮居然不是第一时间知晓他们回京了。
楚王世子李问真是个克父克母的命格,他能成功娶妻生子,冥冥之中少不了楚王夫妇常年奔波在外,十年如一日地真正字面意义上的“逢庙就烧香,见神就磕头”为他祈福,与到一地即布善好施地为他积福。
因此,说他们这一家二口生疏与不亲近是真的,但他们还真不是小话本中那种埋藏了不少怨恨与矛盾的。
这不,听说世子妃生了,楚王夫妇那二老是急赶慢赶地想赶上孩子的百日宴……
虽然最后也没赶上就是了。
但现在这情况,湛兮倒是理解李问真的心态,没必要非得冒一下玄学的风险。
反正他刚好要还小国舅的人情,答应了年后就要南下,妻子出了月子后天天往御医院的紫微城外办公处跑,他父母又那般喜爱孩子,一副眼巴巴要替他们夫妇二人带娃的模样……
那干脆就尽早离开京都吧!
等他忙完这一遭回来,估计父母的孩子瘾也过去了,又该在外奔波了,孩子也会爬了……这也挺不错的
。
“既如此,云翼……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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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湛兮和姚鹏举商议事情的时候,刘如英和刘麦芒也没闲着。
为了让姑母安心,刘如英与刘麦芒解释了许多。
“姑母不必忧心,夫君有要事要办,明日便启程南下。不日皇家书院开学,祖君领了不少教学任务……”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定然不能来回奔波,皇家书院也将祖君的食宿安排妥当,届时他老人家恐怕也不常回府。”
“故而,府中唯有我一个主子,自然是乐得自在。”
刘如英笑盈盈地继续道:“而且,祖君和夫君都说了,让我不必如其他嫁了人的妇人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姚氏虽是千年世家,却从不食古不化。”
“所以闲暇之时,我若有意,大可回娘家小住几日,若是府中祖君和夫君都外出办事,我若觉孤单,回娘家常住也可。”
刘麦芒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侄女儿的表述,似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姚府确实对她好到了极致,至少在“自由”这一方面,满京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位如她这般自由自在,不受夫家拘束的。
刘如英早就想到了刘麦芒会有些反应不过来,继续道:“祖君说,若是您想来姚府小住,与我作伴,也是再欢迎不过的了。”
刘麦芒:“……”
不仅自己想回娘家就回娘家,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还能把娘家人带到夫家去常住是吧?
这……
也太爽了吧!
刘如英还说:“祖君和夫君都是性情温和之人,他们见多识广、学识渊博,我却见识短浅、多显笨拙,哪怕有姑母亲自教导了这些日子,可我胆子小,到姚府也闹了些笑话,可他们却毫无轻视之意,当是时必然顾全我的脸面,事后再私下温声耐心教导……”
“祖君知我对琵琶感兴趣,言说要去拜访一个老友,为我请一位女先生……”
“夫君的书房,特意加了一张案牍,以供我学习之用,我但凡有疑问,夫君无有不耐心解答,直至我了悟圣人之言……”
这未尝不是一种令人艳羡的琴瑟和谐与家庭和睦。
“姑母,对鲤鱼而言,”刘如英笑着,眼中有着盈盈的光芒,语气轻快但笃定,“能嫁入姚府,再好不过了。”
她得到了能令无数妇人惊羡无比的优待,而唯一的代价,便是夫君不是生理意义上的男儿,但那又有何干系呢?
不说这本就是刘如英最不在意的一点,就说她夫君方方面面,已然胜过世间男儿千千万万!
刘如英忽然想起了小少爷曾经的言论,便倏忽笑开,灿烂如春花,坚定道:“姑母,不必担心鲤鱼,现在的鲤鱼,有着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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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如英回门的翌日,湛兮亲自去送姚鹏举。
他们要走的是水路,李问真果然已经冷着脸,抱着手臂,长身屹立在船头
,看着刘如英和姚鹏举依依惜别。
湛兮看着那张俊美至极的棺材脸,忍笑道:“怎么,世子妃没来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