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谢瑛说服谢氏一族入京、派出去的人“请”到诗中小仙男回来前,湛兮先迎来了另一件大事。
春草郁郁,野棠开尽,江梅些子破,良辰美景正当时。
表姐的婚期到了。
湛兮昨日便特意入宫一趟,将二皇子和太子捞了出来。
当日,两位小皇子交由大伯母照看,先到国公府为刘如英添妆,届时再驾临姚府,送上厚礼,以表皇室对姚氏的重视。
而湛兮则一日都不得空,大清早便起来,新嫁娘要梳妆,他这个小舅子也须得好好打扮,以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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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窗日落渐黄昏,天色将晚。
外间老管家道:“长公子,时辰到了。”
于是,姚鹏举身着对襟交领的正红喜服,拜别了姚老太爷,出姚府大门。
此时的婚礼实则为“昏礼”,在黄昏时举行,大雍宵禁严苛,然婚嫁却能去官府申请文牒,可以不受此限。
因着是姚府与国公府的喜事,京兆尹府特意解了一条主街的宵禁。
姚鹏举骑着高头大马上,亲领迎亲的鼓乐队与仪仗队及彩车去往国公府,沿途吹吹打打,并散钱无数。
主街附近坊间的百姓听到动静,皆来观礼,一边捡钱,一边祝福。
人声鼎沸,锣鼓声天,一片喜庆中,姚鹏举在马上含笑作揖,大袖翩跹,谦谦君子,如玉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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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喜庆的鼓乐之声渐近,湛兮知道,吉时到了。
湛兮特意吩咐了一番跟着自己的不良人:“留二十九跟着我即可,其余人,都去大虫儿和小青雀那边。”
但凡盛宴,总是人多事杂,而今又快月上柳梢头了,若是有心,最是容易出现意外。
哪怕知晓姐姐姐夫能允许二皇子和太子出来,必然已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湛兮还是要交代一番。
湛兮话音刚落,便觉屋内似有几道人影晃动,顷刻之间便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他推开了门,去往刘如英的院子。
他该背着表姐出门的,新娘子脚不能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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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在新娘子的居处的外间,等待刘如英梳妆。
如鼎沸的人声渐近,湛兮听到院子外二皇子大声地说:“姚状元,你得献上催妆诗,新娘子才会出来。”
二皇子的话音刚落,娘家人立马大声应是,夫家迎接之人,也纷纷催促姚鹏举快快作诗。
姚鹏举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喜庆的笑意,他似乎是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高声唱道——
“何处春深好,春深娶妇家。两行笼里烛,一树扇间花。宾拜登华席,亲迎障幰车。催妆诗未了,星斗渐倾斜。”①
催妆诗已成,夫家的迎亲队伍各个现场化身人形大喇叭,开始疯狂地复述此诗,催促新娘子。
湛兮听着那不知道多少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用公鸭嗓、撕心裂肺地“催妆”,笑得有
点头疼,云翼这是哪儿找的人啊……
将矜持拿捏到位后,刘如英终于梳妆完毕。
湛兮在喜婆的安排下进了里间,此时的刘如英身着精美非常的绿色婚服,手持团扇遮挡在面前,盖上红盖头后,湛兮在她面前蹲下:“表姐,上来吧。”
“劳累小少爷了。”刘如英有些不好意思,但声音轻快中,又隐含着某种期待。
她在喜婆的引导下,轻轻地趴在了湛兮的背上,小心翼翼地捏紧了自己的团扇。
湛兮笑道:“你既是我表姐,这便是理所应当的,何谈麻烦?英国公府,永远是你母族!”
刘如英没有出声,也唯有她自己知晓团扇湿了小小的两块。
分明被交代了不知道多少回,不能在不该哭的时候落泪,免得化了妆容,会不好看,可她还是忍不住呀……
刘如英小心翼翼地用松开了左手,覆盖在了自己躁动不已的心脏,这里……总会因为那么好那么完美的小少爷,而感到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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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背着刘如英步履稳健地往外走,有无数人围绕在他身侧。
按照习俗,夫家为表对新娘的喜爱与迫不及待,“催促”的行为,会一直持续到新娘登上去往夫家的彩车。
所以,姚鹏举带来的那一帮子公鸭嗓迎亲团队,在湛兮背着刘如英出门的这一路,就一边疯狂包抄湛兮,一边疯狂催促他走快点。
湛兮只觉人影晃动,人却似乎误入了非法养鸭场,几百只呱噪的鸭子在他耳边“呱呱”不止。
你们这群狗东西,但凡来个人再靠小爷近一些,小爷不给你们两脚,算你们自己有两只脚!
湛兮将刘如英送上了彩车,众人发出了兴高采烈的声音,彩车绕城而归,与此同时,新娘的嫁妆也一抬一抬地出国公府。
迎亲队伍走到半路上停了下来,湛兮知道,要举行障车了。
但是湛兮不知道,拦车要财最欢的人,居然是二皇子!!!
二皇子都快玩疯了,他觉得紫薇城外的人成亲,比他们这些皇族要幸福多啦~
大概是二皇子乐得太疯,有人小声非议:“这两个究竟哪来的?这也是他们国公府的少爷吗?怎么没听说过?”
二皇子立即瞪了过去,理直气壮:“我就是新娘的娘家人!快点,给钱,不然不让车走!!!”
太子在旁边遮住了自己的脸:孤现在也不知道孤算哪边的人,但问题不大,给钱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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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回到了姚府,当新娘的第一抬嫁妆抬入姚府时,她的最后一抬嫁妆,还没出国公府。
沿途围观的百姓,艳羡非常:“国公府这远房的表小姐,竟有如此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