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他最后的力气,只够直面自己的心,却不敢直视顾年遐的眼睛,“我要你永远不忘。”
他不知道死后是怎样的,也害怕幽都之地是一片混沌空茫,而他没有了顾年遐要怎么办。
“我不离开你,也不要忘了你。”顾年遐说,“可要是我以后想你了,要去哪儿找你……我想看看你怎么办,晏伽,你留一张画像给我好不好……”
晏伽摸着他的耳朵,却是摇头:“留好长命锁,不要弄丢。年年,你得和从前一样自在,若你不愿襄助仙道,万不可勉强,保全自己和顾氏为先。”
顾年遐彻底绝望,他倒宁可晏伽说些什么逗一逗自己,比如“给你留个百八十张,以后夜夜看着我的脸便也吃饱喝足了”,但此时他只感受到刻骨的心灰意冷,晏伽字字句句都是遗言,他心急如焚救不得,煎熬无比。
“狼群是自由的,只可心甘情愿为族群而死,此外一切天道皆不能束缚他们,哪怕是狼王也一样。”顾年遐对他说,“但是我愿意为你而死,晏伽。我们走吧,哪怕要到外界里去,我也陪着你一起。”
“乖年年。”晏伽笑起来,“你若有事,我死得不会安心。”
“人生在世非要求一个安心吗?我偏不安心,哪怕不安生地做个游魂,也好过浑浑噩噩的行尸。”顾年遐摇头,“你不是说越陵山夜里点灯,是为了让游魂回家吗?你一个人回来,我怕会看不到你。”
“怎么说都不听,是不是?”晏伽叹气,“都做狼王了还总掉眼泪,要是没有我在,被欺负了怎么好?”
顾年遐看着他,眼圈濡湿了一次又一次,看得晏伽心里被紧攥着疼。
“来做我的小狼吧。”晏伽凑近,按狼族的习惯与他对着鼻尖,“这样就可以哭了。”
玄鉴堂的门开了,晏伽从外面进来,眉眼间容光焕发。顾年遐牵着他的手一同而入,顾君轻和顾迩卓便立刻迎上来,担忧道:“族长……”
仙道死伤甚众,魔族要好些,但覆巢之下,生死亦是无可避免。
“狼群可有伤亡?”顾年遐问。
顾迩卓凄然道:“有两个孩子,年纪不大,但胆魄可嘉,怀掌门暂且将他们安置在后殿中了。”
晏伽等人留在堂中议事,顾年遐暂且辞了众人,跟顾君轻顾迩卓一同去了后殿。
怀钧挑的地方很是风景幽静,有鸣泉和细竹绕山而生,再往深处便是宽敞的山房。两头小狼的尸身下有蒲草和软垫铺陈,原本洁白的毛色上如今凌乱脏污一片,被血迹混着干涸打结在一处,爪子的肉垫也伤痕累累。
顾年遐化作成年白狼的模样走过去,低头为他们理了理毛发,眼泪也跟着滴落。
“那些人族愿意相信我们和越陵山了。”顾君轻咬牙道,“只是已经沾染了混沌的人,的确回天无力了。”
“事到如今,用这样多的性命才换来一句相信,又有何用处?”顾年遐道,“晏伽说得对,非以人命来换,许多事到死也是说不通的。”
他为这两个年轻狼族以狼啸之礼送行,接着漫山都响起了狼族的应和之声,既是哀悼,又似威慑。
忽然间,西北的群峰传来阵阵撼动之声,三人抬头望去,目睹着几座高峰竟从山脊之间缓缓升起,高低首尾相衔,最后聚拢在西北处的门户,宛若一道恢宏的天门屏障,望之生畏。
络星台上,晏伽抬眼看着拔升而起的山峰,眼底闪过诧异:“那是鸣沙阁?”
“这便是搬山术的始源,先代鸣沙阁主依奇门遁甲之理而创,原本有九九八十一式,简化取其三十六式,用作越陵山中的壁障,也可吸引那些邪秽,以身为盾。”臧琼云从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