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弦无双又回到了暗处,越陵山危机四伏。但晏伽却不着急,甚至还有些好整以暇,仿佛全然未嗅到即将逼近的危机一般。
顾年遐坐在山塘的院子里,望着头顶的秋海棠出神。一片花瓣落到他鼻尖,顾年遐小心地吸了吸鼻子,没有动弹。
晏伽踏入院门便看到这幅光景,顾年遐的头顶还戴着自己给编的花环,可惜已经干枯得看不出原本的金黄色泽。他心里忽然变得湿漉漉的,过去拈走了顾年遐鼻子上的落花,说道:“把这个摘了吧,我再给你编一个。”
花死得太快了,从枝头折下来不过几个时辰就开始打蔫儿,晏伽似乎没有任何办法让它多留上一时片刻,毕竟这世上一切总要走向枯槁。
“这个我要留着的。”顾年遐将摘下来的花环放到腿上,牵起晏伽的手,“刚才你那个伤了腿的师兄和个子很高的姐姐来看你,你不在,就和我说了几句。”
“说什么了?”晏伽捻着他的手指,问道。
顾年遐道:“问我你醒来之后过得怎样,不过你师兄都不怎么说话,只是走的时候跟我说,叫你不要整天念叨他的腿了,和你没有关系。”
晏伽却摇头:“我是问你——有没有对我师姐他们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顾年遐愣了愣,随即笑着扣住他的手,凑过去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听得晏伽露出满意的神色,亲了亲他的耳朵,抱起来往屋里去了。
很少有人往山塘这边来,从前丘屏等人年纪小不懂,总是往这里跑着玩,还被臧长老训斥了几次,便很少再来叨扰了。晏伽数年的首徒时光皆在山塘中度过,即便后来做了掌门,他还是常常过来躲清静。
到了晚上,山路各处都点了以法力供养的天灯,巡山弟子御剑飞过之处,明灯一盏盏亮起,自远处天际向下看,如同玉带银河般璀璨,映得明月几乎失色。
山塘小屋内,床榻上乱糟糟一片,青的白的衣裳丢得各处都是。晏伽拍了拍怀里软软的一团小狼,看着窗外漫天的灯火:“还累不累?带你去看灯。”
顾年遐坐起来,尾巴晃晃:“好啊,我们走吧。”
两人换了衣裳,到山路上散步。顾年遐望着沿路的天灯,那些悬浮在半空的灯盏犹如碎星点点,他伸手触及跳动着的焰心也不觉灼热,只是有种微微的暖意。
“你知道越陵山晚上为何要点起这些灯吗?”晏伽问他。
顾年遐摇头:“怕看不清路吗?但你们不是有化焰符就够了?”
晏伽指指那些灯,说道:“我们会寄托于人死后有魂魄归来,越陵山历代战死的同袍不计其数,或许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若是遇见没有月光的晚上,便由这些灯为他们引路。”
“魂魄?和我们见过的红煞白煞一样吗?”
“不一样,那是人死后的怨念所化,但据说魂魄是至初至纯、无形无体之物。无论神族、魔族还是人族都会有魂魄,那是我们本源和归途时的模样。”晏伽说,“魂魄不会伤人,我们是如何来到这世上的,也会如何归去。”
顾年遐欣然道:“真好,原来就算是死了,魂魄也可以在一起的。”
晏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想到这上面来了,也没指正他,只是牵了牵顾年遐的衣带,说道:“陪我去一趟祭仙堂吧,年年。”
祭仙堂里新点的香还未燃尽,晏伽拿着扫帚扑了扑供台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