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古鸿意喝酒的时候,也是这样,单手拎起大碗来,喉结翻涌,便将酒灌尽。看起来很快意。
跛子刘抹一把嘴,狭起眼睛,叹道,“好酒!”
他弯下腰,冲白行玉畅畅快快笑了,眼睛一睁,皱纹都跟着打起精神来,温声说,
“小白,坐在这儿等着师叔,师叔去给你买点好东西。”
跛子刘想摸摸那孩子的头,刚伸出粗糙皲裂的大手,刚晃到那张青色的脸颊边,却捕捉到白行玉本能地一躲,清冽眼睛中闪过一丝很细微的惊惧。
不过下一刹,他便恢复了如常的神情,乖乖垂下睫毛,甚至配合地将脸颊往师叔手边迎。
跛子刘心里一动,竟有些舍不得下手,想了想,还是把手收回去。
可怜孩子。
跛子刘抿嘴,想着,我快去买来,哄孩子高兴呀,冲白行玉开朗笑笑,便转身飞快离去。
跛子刘重新汇入如织的人潮中,大盗的听力本就极好,一时之间,被汴京的繁华热闹吵的头脑懵懵。
卖吃食的炊烟袅袅,烙饼、包子、花糕、甜酥……
跛子刘快快走过。
卖香料的香气氤氲,清水涧、木松香、竹穷碧……
跛子刘头也不回。
卖酒的吆喝悠长,一潭青、春夜碧、雁急云啸、红颜一醉……
跛子刘停下脚步,挠挠头,“要不,给醉得意捎些酒呢?”很快,他转转眼珠,一拍脑袋,“我管他呢!本来就没钱,先给小白买呀。”
跛子刘寻寻觅觅,“怎么就找不到家卖花的呢?”
春风暖而燥热,吹得他皱纹舒展,忽然,一瓣小月亮似的芍药花瓣,急急向他飞来,砸到他额头上。
跛子刘捻起这篇芍药瓣子,“喔,哪来的芍药?”
跛子刘顺着春风的河流,向不远处眺望去,只见那一爿小店,门口围满了青绿渐粉的重瓣芍药,房梁上堆满了鹅黄的金围带。
青绿、淡粉、萱黄,拥挤吵闹,簇拥着随风飞来。
跛子刘眼睛一亮,便把手中的芍药瓣子一抛,“嘿!就是这家!”
跛子刘一脚蹬进店里,一个窈窕的红衣女子便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老人家,买些什么呀。”
跛子刘抬头,才发现这是一家裁衣店。“喔,姑娘,我买走你店门口的花儿,行么?”
老板娘凤眸一挑,软声道,“老人家,花儿啊枝儿啊您尽管拿就是了,不用付钱啦。”
说着,老板娘竟随手摘下几枝芍药,要往跛子刘耳边别去。
跛子刘连忙道谢,却又连连摆手,“诶呦,我这一把年纪了,不好意思再簪花了。”
老板娘只顾轻笑,正色道,“哪里呢,我却道,花应羞上老人头。”
跛子刘笑笑,觉得这姑娘心真好,又那么温柔,便也不多推辞。待他别了一头的花,才继续道,
“老板娘,我还想再多买些花。”
“要多少?”
“喔。我全包了!”跛子刘豪情万丈。
在古白二人修养的庭院里时,跛子刘刚跨入门框,第一眼就是小院里铺天盖地的重瓣芍药。
花团锦簇,天光明净,跟灰扑扑的盗帮洞穴完全不一样。
跛子刘想,小白是个爱花的孩子啊。
跛子刘那时便格外留心,深深的庭院,种满了花蕊淡粉、花瓣青白的重瓣芍药。
跟这个老板娘店门口的芍药,一模一样。
跛子刘大喜。
“姑娘,我全包了!要多少钱,若不够,我先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