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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执起二人的手在他们脑袋上一摸,说:“这便是仙人抚顶,受此福礼,定成大道。”

胡小七哽咽着道:“分明是自己摸自己...”

“饶是仙人也不能替你读书习武,到头来不是靠你自己么?”洛肴将余下的熟柿往二人手中一掷,伸了个懒腰,“回去吧,我走了。”

晨曦方耀,投洒的光辉也浅淡,倒更似未消的露水,三人的影子短暂交叠,随后分离。

洛肴沿羊肠小道左拐右拐,至渺无人烟南枝才飘出来,四下环顾,惑道:“你蹲在池塘边做什么,钓鱼?”

洛肴唇边叼着根狗尾巴草,掀起眼皮睨过她,“是啊。”

死亡有时并非不啻天渊的堑坎,它反而能将人心的距离压缩到血肉交融。自责、遗憾和痛苦会被离别无限放大,特别是像沈珺这种立誓拯救苍生的圣人君子。

你让他亲手杀了你,他就会永远记得你。

洛肴漫不经心地拾起石片,打了个不太成功的水漂。但双目却紧盯着徐徐荡漾的波纹,一圈圈扰动脑海内的千头万绪。

早从沈珺入阴律司开始,事态的发展就有些许失控,地府的差事和西凉山的杀阵都绝无预料中那般简单,衬得小小算计了他一把的漌月仙君都心慈手软起来——完了,他很是无奈地心想,人家都不用再“挽留”,他就已经将台阶铺得平平整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罢。

洛肴站起身,一掸衣袖,碰到缠覆臂腕的软剑,再回眸望了眼身后百般聊赖的鬼,想起判官言沈珺有一物与他生前相关。判官老头口中话半真半假,这一句倒是确凿无疑,记忆回溯之后,他终于知道那是何“物”。

洛肴摸着后肩的伤,算到又将是剜腐肉的日子,朝南枝一打响指,“走吧。”

南枝轻飘飘地晃来,“去哪?”

“杀鸡、取血、画符。”洛肴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素来不都是用自己的血么。”南枝在青白的掌心一划拉,举在半空抖了抖。

“往后不用了,我怕疼。”

南枝从唇齿缝挤出个长长的“嘁”,听洛肴道先入楚州城转转,赚几两银子,然后往西凉山去,便问:“还是老三样?”

江湖绿林中来钱最快的法子有三样:打劫、偷盗、赌博,当然得来的都是些不义之财,他们俩虽不是人,也不至于如此不干人事,搭伙赚银子的方法是在其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简言之,即:在牌桌上跟强盗飞贼赌上一赌,捞一笔钱财进兜就溜之大吉。

这时候南枝才终于有点用处,反正她飘到哪儿那群人又看不见、说了什么那群人也听不见,报几张花色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同时行事亦要把控着火候,一来,这等贼人没钱了又要拦路打劫,他不过是想揩点油水,可不愿助人下石,二来,赢得太多极容易被人盯上,麻烦至极,得不偿失。

但南枝语落,洛肴却是食指摇了摇,“在下已金盆洗手,今后要自立更生。”

说着喊南枝闭紧眼,换上从胡小七家蹭来的灰布长衫,奈何套上短了一截,干脆便又撕下一段,缠在捡来的竹竿,指沾湿泥在布条书一“易”字,末了两眼一闭,沉声道:“指点迷津,拨开云雾见天日,避凶就吉,福无间断运常存。道友,算一卦?”

南枝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将他扫了个遍,最后停在他脸上,摆首道:“我赌两文钱,绝对没人找你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