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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还有心思调侃:“原来我就是挡刀的。”

在“他”专注于同小白交手的当口,假身已悄无声息地绕至“他”身后,又是枚暗器脱手,刚烈狠疾地钉入肩胛骨处。

“我日日帮你背黑锅,挡下刀怎么了?”假身一击得手旋即更换藏身地,此次若非被“他”矫捷至极地躲避开去,钉入后心定是毙命的下场。

“他”反手一摸,指腹沾着殷血在鼻下嗅了嗅,神情阴晴不定,目光沉冷得直叫人如坠冰窟,半晌才提起唇角,喃喃自语道:“...有趣。”

“他”再不理会青竹与小白是如何,双目仅紧盯着洛肴假身,能视的那一只眼愈亮,灿若星斗,盲了的那只覆满白翳,暗淡如曲江池幽深无底的虚空。

蓦然阴风攒动,众人相顾失色,不约而同地暗自惊骇。

“他”不过用了半个瞬息,单手便已结成印记,口中诀语未停,洛肴顿感后背发麻,千万根针戳着脊梁骨似的,胸口却胀痛得厉害,如同被一柄锈了、钝了的刀磨锯着,被剜下的血肉掉在地上,踢一脚,黏糊的肉糜就成了这个阵法的名号。

第0089章

噬骨销魂。彼时青竹凑到符篆集前,指着插绘打了个寒噤,洛肴说那心肝脾肺搅在一块的肉糊好像皮蛋瘦肉粥,恶心得青竹一个月未沾稀饭汤水。

此阵杀人之法效仿凌迟之刑,片下皮肉、剜下肝肺,能将骨头缝里的肉渣子都剔得干干净净。

自刀刃坠落的煨烬在地面炽起及腰火墙,燃烧数道交错之线,形成阵法的脉络,天罗地网般将假身笼罩其中,皮肤的灼热感甚至传递真身,豆大的汗珠渗出鬓角,连后背都泛起一层湿意。

他们阵法能力之悬殊,实在是一者如“羲和敲日玻璃声”,几近鬼神之造化,而另一者不过雪原火海内微不足道的草苗,阵内每一簇火焰就仿佛一把匕首,不慎触碰肌肤,立刻便剜掉假身大块皮肉,露出森白的骨骼。

鲜血滴落火簇中,立刻如一勺热油滚烫地浇洒其上,噼啪炸响,火星四溅。

假身默念遁形诀“飞鸿涉虚横,双燕凌云纵”两语,提身险之又险地躲开迎面扑来的烈焰。

洛肴远在数里之外,此刻借假身之体身险火海,只觉置身于话本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被六丁神火烧成一捧飞灰,周身轻飘飘的,亦恍似柳絮因风起,无根、无柢、无依附。

他有种错觉,烈焰将肌肉筋骨撕扯、分割成一丝一绺的碎屑,血液蒸发后剩下类粉末状的残渣,人皮变成了装载粉尘的容器,它在受热之后膨胀,整体却逐渐变得更加轻盈。

他的意识在避无可避的灼烧与剜刑之中不受控制,脑海里满是飘摇的蒲公草,有道人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杀了他们”。

“他们杀了它...”

再念回:“我杀了他们。”

振聋发聩,却隐隐显出癫疯之态。洛肴将掌心掐出了四弯血淋淋的伤痕,才把神识拽回一线清明,但那种恍若踩在云端的、忽聚忽分的飘忽之感挥之不去,随一口呼吸就要消散似的。

他不着边际地联想,这大概就是被烧成骨灰,一把扬尽的感受。

神经末梢混在骨灰里,味觉是一枚颗粒,嗅觉也是一枚颗粒,风里同时飘着无数割断了的血管尖端,四肢百骸的疼痛扑簌簌席卷而至。

此刻,洛肴居然有所参悟遁形诀的神妙。

狂乱的蒲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