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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他才听伺候赵仲的大监说,那日他一离开,赵仲便回宫去用凉水淋了澡。

“……二月天,他洗什么凉水澡?”这种事,难道不能关起门来独自解决吗,沈砚皱着眉想,那厮也不怕受了风寒,得了病。

沈砚倒是没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关心这位帝王的死活了。

“朝中大臣近日都在上奏,让陛下册后纳妃,扩充后宫,”大监悄悄地说,“只是陛下将那些折子全拿去烧炭火了,连一份都没让您瞧见。”

“这种事,与下官说又有何用?”

大监顿了会儿,像是没想到沈砚会这么回答,但随即又说道:“您总是知道陛下心意的。”

大臣说让赵仲过继到老皇帝名下,赵仲没答应。

大臣说让赵仲纳妃,赵仲也没答应。

明明是刚即位的新君,根基还未稳,在这种事上却坚持要和臣子们对着干,据说有御史因此闹绝食想要死谏,赵仲竟直接派太监上门去,叫太监硬生生灌了那御史两碗白粥才回来。

大监看了沈砚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终究还是离开了。

然而在大监走后,沈砚却难得愣了会儿。

其实赵仲对他一直都很好,虽然在最开始用错了门道,但赵仲后来做的这些,他都是领受其心意的,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后来半个月的时间,沈砚就开始特意避开赵仲。

除了早朝以及朝政大事,他基本都不会与赵仲碰面,有时候他站在座下,抬头撞见赵仲望向他的那道眼神中都有些幽怨,他只能心虚错开,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避开这目光去。

他只是掌心发烫,有些意识到自己在逐渐出格,他做事本不该,也不会出格去的。

许是翰林学士事务繁多的缘故,沈砚每日除了四处奔忙,修缮典籍,没事还要帮赵仲草拟旨意,在这样的辛劳下,他精神气竟然一点点养回来了。

好多人都忘了他从前也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只是被困宫中十年,一点点消磨了意气,折了脊骨,现在这样的生活虽忙碌,于他却有滋味。

他写的文书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令朝中不少大人都叹服,直言他虽与两任帝王不清不楚,私德有愧,但到底这能力才华却不输任何一人。

“他呀,明明凭才华就能青云直上的,可却偏偏要靠后门博一个前程,你说说,何必呢?”

“听闻半月前,那沈太傅在勤政殿中待了许久才出来,我看他若是能多用些心在朝政上呀,来日史书必有他的一行功绩。”

沈砚听见这话的时候,是在藏书阁中。

说话的两位大人拿着书下楼去了,而沈砚靠在书架边垂眸,说不清这话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肯定,若他答应亲近赵仲,落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他一人的攀龙附凤,他们认定堂堂天子绝不会非他不可,因此无论如何,全都是他的错处。

但若叫他推拒赵仲,他却总好像推拒得不成功,到最后不清不楚,又成了一片混乱。

沈砚低头看自己掌心,恍惚间觉得掌心又开始发烫。

许久后,沈砚放下书正要离开,胃却开始绞痛起来,他脸色有些微变,仓皇下了楼。

这胃疾是当初在宫里时就有的,因为他食无定时,再加上时常忧郁,也不知哪年胃疾就发作起来,疼得他死去活来,后来他让御医替自己看了一看,也吃了些药,基本也就很少犯了。

但或许是最近太过忙碌,眼下旧毛病却又疼了起来。

宫道上沈砚捂着胃只觉得越来越疼,他咬牙走着,想要走去太医院拿些药材,直到疼得受不住,连身子都靠在了墙上。路过的小太监看到这幕急急来问他如何了,问清楚后一下却又跑没了影,叫都叫不回来。

现在是午后,宫道上没什么人,沈砚只感觉额头上都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