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不报什麽期望,徐青的文章惊艳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很清楚,即使自己泄题,使其能提前两三个月准备。可眼下的文章。也太过好了。连他这个三甲进士都不能写出这麽好的文章来。
「好!」读到高潮处,吴知县用力的拍了拍桌子。
吴知县算是体会到古人读书下酒的心情,他现在看到这样一篇好文章,真想找一壶酒来喝,才能抒发心中的激动。
因为似他这等人,许多经典都读过了,再读到一篇从未读过的新奇好文,其实跟徐青前世看小说时,作为老书虫,找到一本特别好看的小说的心情是一样的。
无以言表!
良久之后,吴知县依依不舍的合上卷子,然后发现自己面前又多了一位考生。
吴知县做好表情管理,淡淡道:「卷子放下吧。」
「大人,请你也看看我的卷子。」
「我自然会看。」
考生犹豫一下,咬着牙道:「我看大人看第一份考卷时,如痴如醉,想知道我和他的卷子,谁优谁劣,想必今次县试的案首,也在我和他之间了。」
吴知县看了看考生的名字,说道:「严山,本县东亭人士。东亭公是你什麽人?」
「那是在下的曾祖父。」
东亭公,乃是本县的名宦严介,曾做到过从二品的布政使,不过严家三十年来,再没人考取过举人以上的功名,家境自然败落了。
这也是科举大兴以来,士族再难如中古时期那样,与皇权抗衡的原因之一。
一旦没有人中进士,继续在朝廷做官,阶层会以极快的速度滑落下去。
到了严姓考生这一代,他父亲连秀才也没考上。
当然,严家是大家族,虽然严姓考生的曾祖是从二品大员,但他们这一房也不是主支,三代人下来,除了姓严之外,倒是没沾到多少曾祖的馀荫。
不过因为出身,他要借阅各类藏书自是十分容易的。
而且为了考科举,严山还耗费不多的家财去巨鹿书院求学,那是南直隶有名的书院,里面的教书先生,都有考中举人功名的。
这次严山学有所成,回来参加县试,对于案首实是志在必得。
吴知县对于名宦的后人,还是愿意给点情面的。毕竟大家都有退休的时候,你现在一点不尊重老前辈,还指望以后致仕,人家尊重你。
出来混,面子都是互相给的。
吴知县随即当着严山的面,看了他的卷子。
确实很有水平。
吴知县扪心自问,他自己来破这个题,一时之间,也就这个水平了。论行文的法度,比严山似乎还差点。
看来这个严山有科举的名师教导过。
可惜,可惜。
如果徐青不写出那麽好的文章,他可能就动摇了。
「不错,你正场过了。」
严山满脸失望,他知晓吴知县言下之意,但严山还想死个明白,说道:「大人,可否让我瞧瞧他的答卷。」
他一脸恳求。
吴知县倒是有些怜才,而且觉得以严山如今的水平,将来不说中进士,中举人是迟早的事,结个善缘也好,他说道:「你看吧。」
严山于是深深一拜,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徐青卷子上的文字,只看了一半,就忍不住失声高呼:「此文不中案首,天理不容。」
这一声高呼,惊动了考场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