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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些山里土人居然有这么多粮!”

“一队不过百人而已,山上那几家这回怎都如此无能?莫非嫌钱少?”

“荀氏也雇土人护卫,山上少盐,一石盐能雇五个青壮,他们又舍得抚恤,死一人给帛三匹,土人再无不愿,都愿效死。”

“这般胡闹耗费人力财物,一石粮岂止值三千?既如此阔绰,还不如当初答应我等。”

“谁说不是。”

“听说太尉还收了许多蜀锦、金银器、丹砂、盐铁之类……这般算来,未必亏本吧……”也不知谁轻轻说了一句。

方才还讨论得热闹的众粮商,于是一默。

在益州,谁家要有个几百人能翻山越岭的商队,都能财源广进,而太尉荀含光足足领了一万人。

“听说,还将那个女人……送去汉中。”又有一人轻轻道,“汉中仓库盈满,若是两边交易……”

商家消息灵通,聚会之人大多早就知晓这些消息,各自心中也都估算过出纳盈亏。

此时说出来,自是有人按捺不住。

在别地的豪族都以屯粮保值当钱,但在益州,屯盐、屯铜铁,屯金银,却实在少人屯粮,益州的粮食,要卖出去才值钱,在本地叫不上价。

百姓随便上山下水,就够裹腹,价高了便无人买。

好些粮商致富,也是这些年依靠朝廷大笔采买。

“汉廷向来不善益州,输粮抽役,未曾稍歇,如今又如此逼迫,太无道理!”有人心中不平则鸣,“我等绝不可如他之意!”

亦有人低头默默无语。

益州潮湿,粮食不易粗存,若再生霉坏,价格恐怕又要降低。

个人心中,自有权衡。

益州商人如此,汉中张鲁,张公祺面对太尉荀柔派来的使者,心中也正起伏难定。

弱冠青年翩翩一礼,一身玄色官袍,腰间仅悬一枚小印,简素清雅。

“太尉道,张公祺守汉中之地,能抚育群生,春夏禁屠,此为大仁,教民向善,罪则三宥,为大德,作义舍以救急困,此为大义,于乱世之中,守汉中,存仁义之道,有大功德于百姓,于国家,于天下,他素敬张君,希望等回长安之时,路过汉中,能与张君一叙。”

若不从争夺天下的角度来看,张鲁在这个时代,着实是难得的人才,许多政治理念和手段,甚至可以说是超越时代的。

其人治理汉中,比刘焉在益州作得好得多,虽说少不了宗教参与,但颇有点柏拉图的《理想国》的味道,自为“师君”,以教中祭酒治理百姓,导恶劝善,令民自首罪过,原谅三次罪过,而后再施惩罚,汉中道旁但造义舍,至义米肉,供路人取用,甚至还在春秋两个生长季节,禁止屠杀,有可持续发展的长久思维,

“如今刘益州病故,成都不安,太尉以为,太夫人留于成都,恐不相宜,故特遣某护送夫人至张太守处,使君母子团聚。”

“……太尉果这般说?”张鲁心虚不安的望着眼前仪表堂堂的使者。

他方才已经接到了母亲与弟弟,母亲看上去无恙,但荀太尉如此简单将母亲送回,还如此褒奖夸赞,一句申斥之语也无,一点都不拿捏,让他不敢相信,总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