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人黑心烂肠子,突然改规矩,大家收入骤降,众狱卒沸反盈天。
所有狱卒都堵在值房门口,想要讨要一个说法。就连不当值的狱卒,也都赶了过来。分润从三成降为一成,以後大家怎麽办?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大家背负骂名,干着最累最苦的活,结果就这?
“上面到底什麽意思,总该给个说法吧。”
“这活还怎麽干?你们当班头的拿走大部分,剩下的大家分润,能分几个钱?”
“这是逼着大家克扣犯人的伙食费吗?”
“哪有什麽伙食费。今年开年至今,上面就没有拨过一粒米的钱款,反而从天牢捞钱。”
“太过分了。我们累死累活,被人戳脊梁骨,官老爷却坐享其成,半点不受影响。”
“几位班头给句准话,以後到底要怎麽做?不给钱,还要大家守着规矩,这事可有点难办。”
“就是,就是。钱都没有,凭什麽还要我们守着规矩。”
“这破规矩谁爱守守着,反正老子不伺候了。”
“不伺候了,不伺候了!”
狱卒们闹腾得厉害。
陈观楼却没有开口,一直安静如鸡,时不时瞥一眼另外两位班头。有两位老资历班头在,怎麽着也轮不到他来说话。他绝不抢这个风头。
王班头四十出头的年纪,是天牢的老人,当班头也有十年之久。他环顾四周,轻咳一声,抬手努力压下众狱卒的声音,“都听我说一句,你们堵在值房门口闹,闹不出任何名堂。真想要个确切的说法,就去外面公事房,找小范大人,找范狱丞他们。”
“老王,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武班头不乐意了,一旦闹起来,上面追责,他也逃不了。“大家别听老王胡说。这是上头的决定,绝非范狱丞能改变。我们能怎麽办,只能服从。
咱们天牢还算好的,隔壁那几个衙门,已经大半年没发半文钱俸禄,就连每个月的米粮都领不到。咱们至少还有钱拿,还有吃有喝,别不知足啊!万一闹起来,丢了差事,到时候可没有後悔药吃。”
“武头别怂啊!”
“武头你这些年攒够了钱,你当然不用担心。我等都还等着拿钱回家买米下锅,可不敢跟你武头比。”
武班头着实恼怒,拍着桌子大骂道:“我真心实意替你们考虑,你们不领情就算了,怎麽能说我怂。我这是怂吗?都是狱卒,大家的困难我能不知道。也怪你们平日里瞎赌,有点钱就赌,不知道攒点积蓄。
大家想想,上面的决定什麽时候轮到我等狱卒去左右去改变?别太高看自己,也别小看了那群当官的。他们心黑啊!当心拿咱们的人头杀鸡儆猴。没人想做被杀的鸡,就都安分些。”
武班头的话很残酷,也很现实。
天牢狱卒被砍头,不是一回两回。
陈观楼来了一年多,已经遇到了好几起砍狱卒脑袋的事情。狱卒不值钱,狱卒脑袋更不值钱,当官的说砍就砍了。
武班头的确是站在了现实的立场上,给大家上了一课。一些胆怯的狱卒,已然悄声退去,默默接受既定的事实。
一部分狱卒越发火气冲天,愤怒填满了胸腔,不发泄出来不舒服。
“照着武班头的意思,我们就该老实接受,一句牢骚话都不能说?还得继续守着天牢的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