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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 4972 字 1个月前

“哈。”陆双楼自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笑,“今日尚不能安稳活过,怎好意思打算明日?”

靠得近了,才看清对方毫无血色的脸上冷汗密布,眉心与唇色隐隐发黑,似有中毒之相。贺今行皱眉,掀起他身上的毯子,去摸脉搏。

“你别碰我!”陆双楼突然打开他的手,猛地站起来,毛绒的毯子落到地上,堆成一团,迈脚便被绊倒。

他还穿着书院的骑装,臂膊上染着大大小小的血花。

先时徒手对傅明岄的短箭,被划了许多道口子,一处也没处理。

贺今行立刻去扶他。

“不用你管。”陆双楼再次挥开他的手。他把脸转向另一边,双掌支地,发着抖撑起半身,一晃便又摔了回去。

“你这是何必?”贺今行无奈。

陆双楼一咬舌尖,聚起力气用手肘拄地,反抓着他的衣襟,把人扯到眼前来。

他低头喘了两口气,才又抬起头,恨声道:“你不来,我捱过这一阵,喝了蜃心就好。”

他抖得越发厉害,左手的指甲抠进土里,手背青筋皆凸,指骨几要撑破皮肉;右手却死死攥着贺今行的衣襟。

“我就算、今日、死在这里,”陆双楼盯着后者的眼睛,断断续续,语声凄厉,“也不要你、可怜我。”

贺今行在对方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低声说:“我哪里能可怜你。”

“你……”陆双楼右手脱力打到地上,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得罪了。”贺今行见他情况恶化,直接按上他右手脉搏。

仔细切了两次脉,结合他的表症,悚然一惊,“愫梦?谁给你下如此狠的毒。”

愫梦非烈性毒药,每隔半月发作一次,发作时会使人全身如针刺蚁噬一般,细细密密地痛上几个时辰。

这毒不会立时致人于死地,而是慢慢地腐蚀五脏六腑,直至彻底衰竭。

他在宣京见过几回,下毒者皆是有意折磨。

然中毒者全部因承受不住经年累月的痛苦,在毒入心脏前,就已自戕。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陆双楼垂下头,视野渐渐黑下来,意识跟着模糊。

贺今行把他扶坐起来,单膝跪地,让他靠着自己的大腿,“我恰好见过这一种罢了。”

“帮帮忙,”陆双楼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竭力睁大眼,用微弱的声音说:“把药给我。”

贺今行沉默。

蜃心固然可镇痛,但效果会越来越弱。看那锅里的量,离致死也不远了。

他抬手盖住那双布满血丝的狐狸眼,“闭上眼或许会好受一点。”

然后毫不犹豫地咬破另一手的食指,叫了声:“同窗。”

陆双楼无意识地“嗯”了声,嘴唇微张。

贺今行把那根手指悬到他唇上,挤压指腹,血珠便一颗接一颗地滴到对方嘴里。

他心里记着数,数到十余滴,便收了手。

半晌,覆在对方眼上的掌心突然被刮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移开手掌,才觉掌心湿润,不知是泪还是汗。

陆双楼闭着眼,陷入了昏睡。

贺今行慢慢抚平他的眉头,伸手垫在他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