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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室外面的走廊上,林远祥对着肖烈文轻轻挥手,随即转身离开,肖烈文看了一眼广播室门口,再转过头满脸古怪地看了看老连长的后背,撇撇嘴角,转身跟在他后面,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下了小楼丶离开后院,肖烈文回头看了一眼,才小声说道,「老哥,你不是说要看看小陈的工作状态吗,怎麽来了又不看?」
林远祥背着双手,呵呵笑了两声,「不是已经看完了吗。」
肖烈文撇着嘴,「神神叨叨。」
林远祥也不理他,问道,「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刚才说的,大队长的侄女儿?」
肖烈文,「嗯,小侄女儿,算是这一辈最小的一个。」
顿了一下,他又笑道,「我知道你什麽意思,觉得怎麽让一个女娃儿来学艺,不安排个男的。
我跟你说,孤峰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是依靠长江水运,自古以来就是开化之地,这里的重男轻女现象不是没有,却不怎麽严重,除了留遗产或分家的时候没有女儿的份,其他时候对子女倒也差不太多,就算有念念不忘生男娃的,也不会苛待女儿。
小陈收张翠娥当学生,一方面是因为张翠娥确实是块学习的料子,再一个不久前生产队选拔兽医学生,拿了她的名额,算是对她有些亏欠,等小陈再提出收她,张家人自然不会夺了她的机会。
另一方面,张翠娥终究还是张家人,等她学会了本事,张家不用说,如果队里的其他几家提出要她带徒弟,她也没理由拒绝,所以这事从头到尾,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无论是张家,还是大队,都得记着小陈的人情。」
林远祥突然停下脚步,抿着嘴点点头,「让个女娃儿拜师,学的还是当播音员丶电器修理员的大本事,这要在我们那边,绝对不可能。这里一个敢收,一个敢放,倒是比我们那里强得多。」
肖烈文咧着嘴尬笑,老连长吐槽自己老家的风俗习惯,他能说什麽呢?
国人的心态从来都是「只许自己骂丶只许别人夸」,我的故乡我可以往死里黑,别人黑一句试试?头都给他打爆!
既然不能说,他就乾脆转移话题,「你让我带你看小陈的工作状态,现在看也看了,你怎麽说?」
林远祥背着手昂起头想了想,说道,「我刚到这里,就和这个小陈碰了面,也算是缘分。」
他转头看着肖烈文,小声笑道,「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帮我提行李,我故意没推辞,可是他提都没提请我骑马,有意思吧。」
肖烈文老脸一沉,「你该不会因为他没请你骑马,就不教他了吧?我跟你说……」
不等肖烈文说完,林远祥便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请我骑马,不仅不是减分项,反而还是加分项。」
肖烈文惊讶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林远祥笑道,「他主动帮我拎行李,说明有善心,却不请我骑他的马,说明善心也有限度,不是滥好人。你只知道我们习武之人,对大奸大恶之徒绝对不教,却不知道,对滥好人也不能教。」
肖烈文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麽?」
林远祥轻哼一声,「因为滥好人最好管闲事丶打抱不平,管闲事就意味着容易招惹是非,是非惹多了,哪怕他自己不想,别人也会逼着他打生打死,这样的人,最后不是打死别人,就是被人打死,教了也等于白教丶甚至是在害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教,免得他害了性命,还有可能祸及家人。」
肖烈文恍然点头,「倒是有几分道理。」
林远祥又说道,「刚才看他教那个女娃儿,很有几分师父的样子,既教了『艺』,也教了『道』,让那女娃儿知道以后的路该怎麽走,由此看来,倒是心性上佳。」
他转头看了看肖烈文,笑道,「只不过,这些都是小节,我的杀招,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学的,小节固然可取,更要有大义。你先不要跟他讲我是谁,来干什麽的,暗示都不许有。这段时间我要亲自观察,看看他是不是个良人。」
肖烈文哼哼两声,「以前你怎麽说的,好徒弟难找,让兄弟们都帮你留意着,现在找着了,你还拿捏起来了。」
随即双手往后一背,蹬蹬蹬地往前走,「我就看你怎麽折腾。」
林远祥转身看着他的后背,不禁横眉冷眼,嘿,这家伙还敢跟他尥蹶子?
却没看见肖烈文此时脸上眉开眼笑,就差哼上一段「奇袭白虎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