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画面改造(2 / 2)

全能大画家 杏子与梨 5018 字 1个月前

但能把画面随心所欲的摆出128种不同的姿势,想怎麽来就怎麽来,在细节和气氛上做到既要也要的背后,也是以远超他人的艰辛和远超他人的技法,没准还再加上在画室里熬夜熬出的秃头,或者画画时狂啃甜甜圈,没时间锻炼,肚子上所长出的游泳圈为苦痛代价,换来的。

至少胜子见到自己老爸,被妈妈逼迫的去跑步,却赖在家里撒泼打滚,百般抵死不从,挣扎着瘫在沙发上不要出门时,是这样言之凿凿的宣称的。

「肚子上的那不是肥肉,而是我辛苦磨练技法……啊唔……所留下的刻痕与勋章啊。」——酒井大叔以介于和尚坐禅般的肃穆与虔诚和你烫任你烫,我是死肥猪的不要脸之间的神情。

在老婆杀人般炽热的目光前,一边无畏的吞下一大口哈根达斯巧克力味冰激凌,一边说道。

胜子觉得,这样的选择并不难做出。

从情感上来说,思想的深髓,要比外在的漂亮更加讨喜。

从功利的角度来说。

这是一幅要拿去参加画展的作品,这麽做或许会增加一些普通观众的鉴赏门槛,但是决定能否获奖的专业的组委会评委团。

专业的艺术评委看待作品的视角,往往和普通的走马观画的游客,或者艺术爱好者走进美术观时的侧重点不同。

他们一定会更加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色彩塑造,和大胆结合复古画法的创意。

「嘘,胜子,不,我们要做减法,不做加法。」

顾为经把左手的食指在嘴唇中轻轻比了一下,就仿若是怕惊扰到油画上的颜料一样,右手拿着油画刀,在画面上轻轻刮擦。

酒井胜子被她看来,顾为经有点稚气的单纯模样,萌的笑了一下。

可爱!

在正常人的标准来评价,顾为经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蛮天真单纯的。

酒井小姐能看出,他想靠着油画刀在已经完成的花瓣上,刮下一层色彩来。

其中的难度不言而喻。

有可能性麽?理论上或许有,但理论上有可能性,不意味着实操上有可行性。

如果在融合剂里加入蜜蜡,是半马跑2小时15分的普通体魄强壮的运动爱好者的难度,那麽用油画刀做色彩的减法,至少也是全马跑2小时15分的国际健将水平。

不过是难度翻倍,对手里细活的指尖稳定性需求更高那麽简单。

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技法要求层次了。

油画刀是画家手中的橡皮擦,但使用起来的复杂程度,可比使用真正的橡皮擦要高的多的。

一幅已经画好的作品,就是一个连接在一起的一个整体,所有部分都息息相关。

很难做到。

你只擦掉画面的某一部分,而不影响到整个画面整体,和做外科手术一个意思,心肝脾胃肾,牵一发而动全身。

至少酒井胜子能想到的,就有她的画瓣是分层画的,上下两层的颜料凝固程度不同,厚度不同,油性肥瘦不同,甚至每个画层之内,颜料本身也是不均匀的。

这并非是大厨剔掉五花肉上的肥油,或者给鸡去鸡皮这麽简单。

首先。

你下刀之前完全无法知道不同层颜料之间的具体分界线在哪里,而画刀画的挤压,本身也会模糊这种分界线。

其次。

油性颜料在这个过程中,也会不断的被压入亚麻画布的纤维之中,改变色彩的效果。

这还只是玉兰花瓣这个局部本身,所造成的问题。

缤纷花瓣遍布作品的整个部分。

从上到下,从前景到远景。

油画刀在处理的过程中,几乎不可避免的影响到四周笔触的塑造,最后整个作品就像是得了皮肤病一样,亮一块,暗一块。

纵使是真的橡皮擦,也经常把纸面四周擦出黑乎乎的铅印出来,而且,你或许很容易的擦掉颜料,可想要擦出过度,擦掉几个灰度,做塑形,那同样也是极难控制的技艺。

做减法,比做加法更难。

拿着刀或者拿着橡皮,擦掉一块区域,或者给胖子砍掉一条大腿,都很容易。

但顾为经现在想做的事情,是把胖阿姨,给几刀下去,砍成刘亦菲,这就很难了,同时,你还想把人家的吊带晚礼服擦成丝绸旗袍。

那就难上加难。

讲道理,通常这麽做的人,不是在画画,而是在毁画,最终的成品结果往往可以参考《憨豆先生大灾难》里,把人家伦敦国家画廊里借展的价值上亿美元世界名画的脑袋擦掉,最后自己整个简笔画上去的车祸效果。

酒井胜子随便想想,就能想到一大堆顾为经的鲁莽举动,可能在画面上造成的问题。

不过。

她依然什麽都没说。

很奇怪,越是理智觉得很难发生的事情,酒井小姐就越是期待着顾为经手上的动作。

骄阳当空,丝丝暖风吹了过来,头顶上的叶子沙沙作响。被茉莉在院子里追逐着绕圈跑的阿旺终于跑累了,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假装是狗狗一样吐着小舌头散热,有气无力的喵喵叫着。

这似乎,是一个奇迹能够发生的好时节。

顾为经感受着小号油画刀的金属侧缘切入颜料表面的感觉。

他的脸离着画板的距离很近,脸颊轻侧,宛如是在聆听颜料的呼吸。

油画刀主要可以分为刮丶砌丶擦丶涂丶拉丶拍丶抹这七种不同的运刀方式。

其中砌丶涂丶拉丶拍丶抹通常是用来颜料塑形时才会用到的,消减颜料的时候,只会常常的用刀刮丶擦两项。

当得到传奇的画刀画技法以后,顾为经发现,他不是在用眼睛来判断着油画刀的轨迹。

用的是感受。

当他拿起油画刀的时候,好像是全身上下的感受器连成了一个整体。

像是谷带里春雨后未来得及种下的发芽的小麦种子,便会盘根错节,顺着袋壁连接成一块巨大的青芽地毯。

用肌肉来感受。

用指尖来触摸。

甚至用耳朵去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