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江淮再变!
裴璜虽然算不上君子,但平日里,也谈不上如何如何小人,如果是寻常时候,寻常人,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他裴璜也不屑去争功。
但是这会儿,他觉得杜谦对他形成了威胁,因此必须要在皇帝面前,把杜谦这个人遮掩掉。
同时,他又觉得杜谦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乾脆就把这些话,据为己有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心理,倒不是说现在的京城容不下一个杜谦,而是他裴璜,已经在皇帝身边,扮演很多年「谋主」这个角色了。
他不愿意有人替代他这个地位。
正好,杜谦的家人又都在东南,他一定不能在京城久留,于是鬼使神差,裴璜便撒了个小谎。
一直到走出崇德殿,这位裴三郎都还有些恍惚,他抬头看了看皇宫里的天空,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裴璜背着手,步履坚定:「你是要回江东了,我帮你瞒住,反而是帮了你。」
……
另一边,安仁坊里。
一个名叫韦遥的年轻人,大步走进杜家。
很快,还在家里歇息的杜谦,便带着杜来安还有几个家仆迎了出来,见到韦遥之后,杜谦规规矩矩的拱手行礼:「见过少将军。」
韦遥上下打量了一眼杜谦,却没有还礼,依旧背着手,笑着说道:「是杜使君罢?」
杜谦笑着说道:「正是杜某,少将军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韦遥不答,只是左右看了看,问道:「杜尚书呢?」
杜谦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这个韦全忠儿子,跟他爹一样狂,他不管怎麽说,也是自家父亲的晚辈,自己出门来迎他,已经尽到了礼数,这厮竟犹不知足!
不过杜谦是个很沉稳的人,闻言只是看了看韦遥,淡淡的笑道:「少将军一直在京城,应该知道,家父生了病,因此告假在家。」
「他老人家现在还在房中休息,不方便见客。」
韦遥「哦」了一声,看了看杜谦,问道:「没记错的话,杜使君应该是在东南任事,怎麽回京城来了?」
「杜某方才已经说了。」
杜谦皱眉道:「家父病了,难道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应该回来看一看?」
韦遥「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遍杜谦,笑着说道:「不愧是京兆杜氏,脾气大的很,问也问不得了。」
他靠近的两步,面庞几乎贴近了杜谦,伸手拍了拍杜谦的肩膀,笑着说道:「杜使君不怕我?」
杜谦神色平静道:「杜某一没有犯国法,二没有得罪少将军,为何要怕少将军?」
「好。」
韦遥赞了一声,拍了拍手掌,在他身后,几个随从捧着几个盒子,送到了杜家的院子里。
几个盒子放下之后,韦遥笑着说道:「我爹听说杜尚书病了,让我带着些东西,过来探望探望杜尚书,既然杜尚书病重,韦某就不打扰了,劳烦杜使君替我转告杜尚书,让他好好养病。」
韦遥顿了顿,继续说道:「养好病之后,尽快回咱们办差罢,要不然外面还以为,杜尚书是在给谁使脸色看。」
说罢,这位少将军又瞥了一眼杜谦,笑着说道:「还有,杜使君…胆子不小。」
这句话一说完,他扭头就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杜谦紧皱眉头。
杜来安站在他身后,也忍不住握紧拳头,怒声道:「好张狂!」
「他老子当年进京城到我们家,还要客客气气的给老爷递拜贴呢!这小子昂首挺胸就进来了!」
「不要再说了。」
杜谦回头瞥了他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形势比人强,这会儿不得不咽下这一口气,你带人在门口盯着,看咱们家附近,有没有什麽可疑的人。」
「我去见父亲,」
杜来安应了一声,一路奔向门口,而杜谦则是来到后院,寻到了正在书房写字的杜廷杜尚书。
大致说了一遍情况之后,杜尚书手中的毛笔停了下来,一个静字也写的歪七扭八,他摇头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躲不过去的,终究躲不过去。」
杜谦低头苦笑:「大概六部尚书里,只有您一个人告病在家,所以被韦全忠注意到了。」
他顿了顿,低头道:「那个韦家的小子,说话很不客气,也可能是从东南回来的我,引起了他们家的注意。」
杜尚书闷哼了一声:「那个混球,从朔方军占了进城之后,或者明抢,或者胁迫,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了,跟他爹一个货色。」
说到这里,他放下毛笔,叹了口气道:「躲是躲不住了,为父过几天,便回衙门里上班,哪怕一时没有忍住,得罪了他…」
「不过是一条性命。」
他看着杜谦,低声道:「为父回衙门那天,你便动身离开京城,回东南去,顾好你的小家,还有你三哥一家。」
杜尚书轻声道:「你三哥,远没有你精明,碰到事情了,你多提点提点他。」
大家族的行辈,都是堂兄弟之间排。
金陵的杜和,乃是杜谦的亲兄长,也是杜尚书的二儿子。
杜谦,则是杜尚书的小儿子。
杜谦低声道:「爹,且忍气吞声几年,一定忍住。」
「如今这个局势,一定不会长久。」
杜尚书笑着说道:「放宽心,放宽心,你爹这麽大年纪了,难道还不如你懂忍耐二字?」
杜谦这才点头,思索了一番之后,继续说道:「爹,这几天我想见一见裴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