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很高兴。小老虎,你真的这麽想吗?」
「当然。」朱寅正色道,「卿虽年幼,却有圣人之心。你我乃同道也,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宁大夫,我会全力支持你光明正义的伟大事业——」
「好啦好啦!直是肉麻。」宁采薇捂起耳朵。一脸嫌弃。
宁清尘顿时生气了,她奶凶奶凶的冲着姐姐:
「你就见不得别人高尚!你只知道世俗的名利,蝇营狗苟的自我主义!」
「不高尚不是错,可你却心安理得的嘲弄高尚,因为庸俗而沾沾自喜。那就是你的悲哀和不幸「庸俗的女人!我看到了你荒芜的精神世界!你其实是自卑的,不是吗?」
「妈蛋!」宁采薇笑骂一声,「你要造反了!」
她不由分说,直接将婴儿划拉过来,照着小屁屁装模作样的拍了几下,「姐自卑!姐的精神荒芜!你高尚!」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宁采薇真的有点恼火妹妹的叛逆,因为妹妹不是真正的婴儿,她虽然是婴儿的身体,说的却不是孩子话。
「家暴鸭!」宁清尘小嘴一,求助的看着朱寅,「宁大魔头欺负孩子!小老虎——」
朱寅对上那双软萌的眼神,顿时心软,赶紧说道:「算了,她还是孩子!」
宁采薇气笑了,「妈蛋,你就护着她吧。迟早她要在你头上筑巢造窝!就是你当了皇帝,她都改让你难堪,你信不信?」
朱寅转换话题道:「明天出征,我肯定要去,我是节度使嘛,需要这一仗竖立威信,这也是义的意思。」
「你刚从广西回来,一路奔波,就不要去了。你就留在岱山岛,陪着清尘等我回来。」
宁采薇站起来,将奶粉倒进两个杯子,取下吊壶冲了两杯,然后又加了一点白糖。
「主要是战场危险,炮弹无眼,我们应该同生共死。小老虎,你是去打仗,我不放心。」
「我也要去!」宁清尘说道,「我要看看西班牙人是不是已经将金鸡纳树带到了吕宋岛!」
「你们不认识这种珍贵的药树,我要亲自去找!」
「金鸡纳树?」朱寅眼晴一亮,喝了一口牛奶,说道:
「那可是能提炼金鸡纳霜(奎宁)的宝树啊,是印第安人的神树之一。西班牙人很早就发现了金鸡纳树,因为开的花好看,作为观赏绿植。」
「哦,采薇,你的牛奶不错。」
宁清尘一副学者的表情,「西班牙人三十年后才能发现金鸡纳霜,他们现在只是把金鸡纳树当戈观赏绿植!」
「如果吕宋有这种绿植,我们就要带回来培育,种植。我们就会发现金鸡纳霜,救活很多病「好吧。」朱寅点头,又喝了口牛奶,「宁医生,你说服了我。我可以让你一去吕宋。」
「采薇,真的不错。我是说牛奶,奶味很地道,比我预料的好多了。」
宁采薇嫣然一笑,神色有点得意。她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牛奶,嘴巴上顿时出现一圈奶胡子。
「那当然。每一个工艺步骤,我都是亲自把关。那些杂交奶牛,虽然产量不如后世,但吃的草子,奶源其实比后世的奶源更好。」
宁清尘伸着小手,「我要喝一口!」
宁采薇小心的喂着她,「小心烫,慢点。」
宁清尘喝了一口,小嘴上也是一圈奶胡子,甜甜笑道:「真香!」
宁采薇说道:「小老虎,我没有那么小气,你别听清尘胡说。这些事,哪里需要你提醒?」
「不但义父有,我们身边人都要有,将来岱山军将士也要喝上奶粉。」
「小老虎,你不会真认为我是个吝啬商人吧?」
宁清尘闻言有点心虚的低下小脑袋。朱寅则是赔笑道:
「误会!误会了不是?我哪是这个意思?知道你大方」
宁采薇翻了个白眼,「你放心,给义父他们的奶粉,我在广西包装时就特意封装了,用的是精包装,专门送礼的。给义父的就有十斤。」
「今晚就会送给他们。要是连这些事都要你提醒,那我也太迟钝了,还能成为宁氏总裁?」
朱寅不禁有点惭愧,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次南征要是不顺,可要在吕宋过年了。」
宁采薇道:「在吕宋过年也没关系,就是不能给姑母拜年。」
朱寅笑道:「你姑母还向我要让人呢。对了,我还认识了徐渭,他现在是我们的谋主-—」
朱寅又将认识徐渭丶成立宣社的事情对宁采薇说了一遍。
宁采薇又意外了一次。
她没想到,小老虎连徐渭都划拉进兜了。至于宣社,那是迟早的事情。
「你这次怎麽没有带徐渭出海?」宁采薇问道,「还需要对他保密岱山军?」
朱寅摇头:「徐渭值得信任,他比我更想造反,他比谁都仇恨这个朝廷。只是他晕船,不能出每。」
宁采薇笑道:「我还是宣社的秋使?不过是让我花钱,当宣社的冤大头吧。」
两人好像有说个完的话,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这丁一起去达奶粉。
第二天大早。
岱山岛岸边,数以千计的军民都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气氛肃穆又热烈。
两千六百多整装待发的士卒,整整齐齐的列阵,其中赫然有一百红衣女兵,人人手持红缨枪。
岱山军的海龙牙旗在寒风中猎猎招展。
岸边港口,白帆如云。一门门的火炮,已经全部上船。
但看不到炮口。
战船全部伪装成商船。实际上,岱山军的战船主要就是武装商船,并非真正的战船。
当今世界,真正的火器化战船,只有西方殖民者才拥有。
此时,戚继光丶朱寅等将帅早就肃立在临时搭建的祭坛上。
这是出师祭祀。首先是祭天。
祭台上架起火堆,屠宰一只羊,放在火上烧烤。
等到羊肉烤好,朱寅抽出祭刀,亲自分割祭肉,将羊头切好,双手举起,跪在地上,仰视苍天,喊道:
「上苍!上苍!保佑我出师大捷!凯旋归来!尚飨!」
然后是祭地,去土神庙祭祀土神。再去海神庙祭龙王爷。
朱寅上香,敬酒,祈祷龙王爷保佑风平浪静,出师顺利。
元比定宗天,还定宗地,旬是不界土付。
戚继光这是有意彰显朱寅岱山军节度使的地位。
最后就是祭祀军神和军旗,也就是祭,祭祀军神蛋尤。
众人在军旗下宰羊,用牲畜的血涂抹牙旗丶战鼓丶桅杆。
朱寅用手指蘸了羊血,划过自己的额头和小脸,顿时满脸血腥。
他站在牙旗下,取出《誓师词》,对着两千多士卒展开,清声稚气丶神色肃穆的诵读道:
「」.-华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万里海疆,俱为夏域!」
「—-吕宋,《山海经》中劳民国也,本华夏封疆之地,却被洋夷占据,以为殖民者也,殊为可艮!」
「今乃受命于三皇,承训于五帝,征伐于南荒,远涉于沧溟,珍灭凶顽---布汉家威严于万里波「」—此誓!威武!」
念完简单的《誓师词》,朱寅转身对着牙旗行礼。
然后又面向将土,抽出腰间的短剑,喝道:
「登船,出征!」
明万历十五年,腊月初七日辰时三刻。
朱寅以十岁之身在岱山岛誓师,率舟师南下,远征吕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