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精神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那些传统贵族人头落地，获得土地的士兵和获得自由的农奴，都围在周围发自内心的热烈的欢呼。

主持政务的官员们，曾经的贵族次子和私生子们，以及那些知识分子，全都对自己感恩戴德。

现在没有其他人的中间人了，他们所有人都直接拥护自己，都直接崇拜和追随自己本人。

但拿破仑同时也觉得，这些事情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也让拿破仑感觉最为痛快的事情，是他觉得自己真的在彻底的摧毁贵族。

以往，自己与其他君主国家作战，无论自己的军队取得多少胜利，总有一种浮于表面的虚幻和不真实感。

规模巨大的战争结束之后，贵族们还是贵族，他们继续掌控土地和人口，继续掌控社会的秩序。

他们仿佛处在一种高高在上的特殊地位上，与自己的战争仿佛是一场无所谓的游戏。

因为没有了他们，其他人无法维持社会秩序，无法维持一个庞大的国家。

但是现在自己触碰到了他们的本体，自己正在彻底杀死他们。

拿破仑专心的参与另一个层面的战斗的时候，作为盟友的西班牙方面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在1806年的秋天，西班牙人受不了他们的王室和首相，拥护他们的王储造反了。

西班牙现在的这场叛乱，内在的逻辑比原有历史上的事情简单一些。

目前的西班牙国王夫妇和首相，本来就算不上是什麽优秀的君主和政客。

国王被认为有轻微的精神病，王后宠信的年轻大臣戈多伊，谣传是王后的私生子。

这个世界的西班牙，首先尝试独自开凿巴拿马运河，折腾几年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

而后又参加反法同盟，在对法国的几次战争中，消耗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

戈多伊又准备扩军到二十万，再次需要消耗更多的金钱和人力。

还要配合法国的作战计划，修缮和扩建舰队进攻英国，这也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力。

但是最为关键问题是，大明开始围攻西班牙在新大陆的殖民地后，西班牙王国最大的财源就基本断绝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停止所有的战争计划，西班牙王室和首相也需要在本土收取更多税金，维持朝廷的运转和王室的生活。

西班牙本土本来就是不是多麽富饶的地方，本来就不堪重负的西班牙人扛了两年，终于彻底无法忍受了。

他们发动起义，要求罢免戈多伊这个佞臣，甚至要求国王直接退位，让王储提前继位。

拿破仑本来觉得，西班牙作为一个盟友太虚弱，作为一个敌人又太危险。

所以拿破仑的想法是，自己直接控制西班牙这个国家。

历史上的拿破仑为了攫取西班牙，策划了诸多行动以及阴谋，利用了西班牙内生的叛乱。

但西班牙与德意志地区不太一样，近代西班牙建立的过程中驱逐了阿拉伯人，收复失地或者说是再次征服伊比利亚。

在这个持续数百年的过程中，西班牙已经有了近代民族主义的基础。

在民族主义思潮影响下，大部分知识分子乃至很多普通百姓，都会不约而同的为了本国的独立而战。

这种近代化的国家已经很难被外来者轻易的征服了。

征服这种国家的战争，与打败一个传统贵族君主，获得他的投降和效忠，是完全不同的规模和深度。

就算是本国内部爆发叛乱乃至内战，也未必是其他国家征服的好机会。

历史上拿破仑对西班牙的阴谋看似成功了。

拿破仑趁乱废除了西班牙的国王，安排自己的大哥去当了新的国王。

但是拿破仑也同时陷入了西班牙战争的泥滩，这场战争和远征俄国一样严重损耗了法国的力量。

拿破仑说的「西班牙的事情总是那麽糟糕」，不是在嘲讽西班牙人办事不靠谱。

而是对自己表面上征服了西班牙，但是却无法真正控制西班牙而烦恼。

这个世界的拿破仑，在大明开始围攻西班牙殖民地，大幅度消耗了西班牙海军之后，就对西班牙没有太大兴趣。

没有了西班牙海军的配合，再加上拿破仑在德意志找到了新的方向，甚至没有发动对英国的海战。

拿破仑派遣自己的元帅率领军队，在欧洲各处的征战在某种程度上是防御性质的。

得知西班牙爆发叛乱之后，拿破仑马上派人去调查了更多的情报。

拿破仑甚至期待西班牙的叛乱迅速扩大规模，乃至于他们的王储真的推翻父母直接上位。

最好是直接退出与法国的同盟，那法国正好可以再次与大明签停战协议了。

拿破仑与欧洲传统封建贵族的「战争」越是深入，面对大明的心态也就越是凝重和畏惧。

拿破仑现在知道，破除了封建贵族体系之后，国家掌控的力量能增加多少。

而大明的整个国家，就是破除了封建贵族体系之后建立的。

整个大明天朝本土的力量都掌握在皇帝手中。

大明总共有五亿人口，按照排除封建贵族之后的标准，就算是动员五百万军队，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拿破仑认为，大明有能力动员一千万甚至两千万军队，那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力量。

关键是大明还有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海军和陆军装备。

自己真正统一欧洲大陆，关键是要扫除所有的封建贵族，从上到下的完全整合欧洲的力量，才能有与大明一战之力。

在那之前，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与大明直接对抗。

为此拿破仑甚至可以放弃西班牙这个盟友，暂时放弃西班牙所在的半岛上的土地。

相比德意志地区而言，西班牙本土的土地并不肥沃。

相比义大利地区而言，失去了殖民地的西班牙也并不富裕。

最好的结果是让西班牙保持中立，同时结束法国与大明名义上的战争。

拿破仑知道，如果单纯只是等待的话，自己最期待的结果大概率不会出现，还是要尽可能的主动干涉。

所以拿破仑仔细考虑之后，招来了自己的外交大臣塔列朗，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

「你再次去秘密联络大明的官员，争取与大明合作解决西班牙的内乱。

「我们共同扶持西班牙王储上台，让他代表西班牙与大明签署停战协议，割让新大陆殖民地的给大明。

「同时让西班牙退出与法国的同盟，然后法国与大明签署停战协议。

「并让西班牙在未来与大明和法国始终保持和平。」

塔列朗也已经知道了西班牙的情况，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就直接领命而去。

拿破仑继续专心改造德意志和波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