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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就漂在冰面的中央。但他还是直愣愣地朝着那里走去,他的脚下,冰面发出即将碎裂的声音。

就在这一秒,腰上多了一双手。

他被托起,变成他一直想变成的、空中盘旋的鸟。

破空之声响在耳畔,他被抱回了岸上。不知何时,岸上已鸦雀无声,刚刚还在嬉笑的几个人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鹅,他们哆哆嗦嗦地道:“世,世子殿下。”

没有人理他们。

李昭漪的手冻得冰凉。他伸手,湿漉漉的风筝放在他的掌心。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漫不经心。

“给。”他说,“小不点。”

“你的风筝,收好了。”

-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李昭漪还有些没回过神。

殿内燃着幽幽的烛火,宫女太监守在外间,只有半开的窗露出了半轮清冷的月亮,提醒着李昭漪已是深夜。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

一个他曾经拼命想要再梦见,却怎么都梦不到的梦。

这年他十岁。

十岁以前,他是宫里谁都能欺负的落魄皇子,别说到宫里来的这些千金少爷小姐,饶是管着冷宫的大太监,也能时不时给他使个绊子。

李昭漪一度觉得他会死在冷宫,事实上,这一年,他也确实差点死在这片冰冷的湖上。只因他没有将自己的风筝交给一个纨绔,但是上天垂怜,有人救了他。

救他的人是云殷。

没人知道当朝的摄政王和傀儡皇帝曾经还有过这样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云殷十七,边关的三年磨炼出意气风发的少年。云氏也处于鼎盛时期,他回来辅佐李昭钰,救下了路边被欺负的李昭漪。

这才是李昭漪和云殷的初次见面。

没有诡谲的政斗,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

云殷被闻讯赶来的太监叫走。

李昭钰叫他叫得急,他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叫云殷,有事可以去东宫找我。”

李昭漪不需要帮助。

他很清楚,没人能救得了他。

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要心甘情愿代替一个人去死。

那么这个人除了陆重。

就只剩下云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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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响起几声乌鸦叫,李昭漪拉开了半扇窗。

天已经黑了,他却没了睡意。

头疼的感觉倒是少了些,他坐在窗边,想以前的事。

其实起初他还以为云殷是不在意,但是后来他也发现了,云殷应该就是已经忘记了他。或者压根就没把他和当初救下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毕竟那个时候他灰头土脸,又只有十岁。

李昭漪静静地看着月亮。

这也没关系,他想。

他记得就好。

陆重总是对他说,殿下,我后悔教你心善,这宫里不需要心善。

他不知道李昭漪和云殷的事,只是李昭漪向他打听过云殷的事,言语之间显然不是反感。问不出,他就只好委婉劝说。

但李昭漪说,师父,那你就不应该管我。

陆重因为偶然的恩情甘愿冒着风险甘愿照顾恩人的后代十八年,李昭漪没有刻意去学,但他至少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怎么写。

能让他报的人很少。

除了陆重,就只剩下云殷一个。

陆重是亲人,云殷……

云殷是什么呢。

李昭漪不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个混乱颠倒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