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包括安柔自己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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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梓游找到跑跑时,跑跑带着亨薄葆,也在找他。
“可算找到你了,快启动热力船,我想带薄葆去顶上看看。”
“安柔找你。”
“噢,知道啥事么?”
“我怎么知道,反正让你马上去。”
跑跑抱歉地看向亨薄葆,亨薄葆推了他一把:“去呀,让你马上去肯定是急事啦,别让安柔着急!”
在正事上,亨大小姐还是很明事理的。
十分钟后,暴富体内的虚空,跑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我……”他磕磕绊绊地发出几个音节,一股气猛然窜上喉咙,“我不去!没人比他更清楚玩游戏的风险,时希正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跑跑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安柔正色:“你想好,时希正是你亲哥,你唯一活在世上的亲人。”
跑跑咬了咬牙,依旧嘴硬:“这是我自己的事,老板……能不能尊重我的决定。”
问句的结构,陈述句的语气。
安柔很理解他当下的心境,少年人没经历过风雨,尤其容易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父母去世时,跑跑还太小,严格来说,没有深刻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苦。
若经历过,他就会懂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时间容不得安柔循循善诱。
安柔板起脸:“时希正被鬼王寄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有他在,第五副本的计划就是条死路。况且,我不是在劝你,是根据你农场合伙人的身份,给你安排任务。”
跑跑沉默半晌,依旧很抵触这个任务,闷声道:“半月王妃不是把除墨带过来了吗,让除墨去。”
话音未落,他听到了老板的冷笑。
“除墨?你背着我收下除墨给的主神神像,让我欠他一份人情还不够,还要让我欠他第二次?”
跑跑睁大眼:“……你知道了?”
惊愕之下,他一时忘了除墨还处于离线状态的事实。
“他告诉你的?我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拐弯抹角,原来是想让老板还人情吗?我去找他!”
“站住。”安柔面无表情,“你还是男人么?犯了错,连将功赎罪的勇气都没有,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要真是这样,算我眼瞎看错人了。”
跑跑哪能听不出老板故意激他,整张脸皱在一起,垂下头:“老板,我真不想去,别逼我了好不好……”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安柔给孟梓游递了个眼神。
孟梓游也拧起眉毛,纠结片刻后,猛然撞向跑跑。
跑跑身体一僵,直觉自己坠入一个无底深渊,天地四方,无形的冷意包裹住全身。
他拼命睁大眼,眼前所见一切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晰,耳中听到的声音也变得纷乱而嘈杂,他甚至听见了心跳声和血液在血管中涌动流淌的声响。
但他的感觉,完全相反。
他觉得自己被关在一间寒冷狭小的黑屋里,被动接收着外界的一切,却被外界的一切都抛弃了。
一个人在亘古凄冷的地方,孤独至死。
他看到老板走了过来。
“好好体会一下,被喰鬼寄生是什么感觉。再仔细想一想,你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老板的话声极为清晰地传入耳中,同时又仿佛远在天边,缥缈而空洞。
老板……跑跑发不出半个音节,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动不动的视野中,老板的表情柔和下来,似乎在叹气。
“如果你能接受你哥哥死前经历的这份痛苦,坚持不去救他,我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