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刘辩所在的车架外,陆离下马行礼,得到里面的准入声后才小心掀帘上车。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刚说话的似乎是陈留王,刘辩莫不是……
董卓给陛下与陈留王准备的车架算不上小,但也没有特别大,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这样撞上一个大功劳,自然不可能提前准备符合陛下乘坐规格的马车。
刘辩身体上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他的眼神中带着非常明显的惊疑不定,但在见到陆离后又隐约产生了些许小小的放松。
看到陆离的那一刻,刘辩只觉得整个略带昏暗的车内都瞬间亮了。
无怪乎父皇如此喜欢陆侍中,任谁不喜欢有这样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呢。
美人,顶尖的美人,是稀缺的资源,也是身份的象征。
而如陆离这般,有能力有出身的男性顶尖美人,在这个时代自然是容易前途无量的。
刘辩看着往日跟在父皇身边的顶尖美人,如今在自己经历宫变后出现在自己身边。
他恍惚间好似回到了父皇还在的时候,虽然那时候他不是皇帝,甚至不是储君,可那个时候他也不曾体会过这种颠沛流离、险些丧命。
要是陆离知道刘辩将这就称作颠沛流离,恐怕要忍不住看刘协一眼的。
毕竟真要说体会颠沛流离,正史上这位之后才有的体会呢。
不过只是离开了洛阳城十几里地,可不足以称之为颠沛流离。
目含关切又不失礼的将他们稍作打量后,陆离行礼问道:“陛下与大王一切可好?”
被人自己熟识的人这么一问,刘辩瞬间眼中含泪,看起来还不如他身边的幼弟来的淡定。
而他身边的幼弟刘协则是看向陆离的腰间,那里常悬的玉佩此时并不存在,再加上略显杂乱的衣着,是听到消息后就匆匆出城来寻找他们吗。
这般的陆侍中,父皇当初为何不说他是忠臣,反说他是美人呢?
看出了刘辩骤然遇乱后的不安,陆离倒是出言安抚了一二。
也无怪乎刘宏在两个孩子间,哪怕大的那个是嫡长子,却依旧更看好小的那个,虽然小的那个天资也没有好到千古一帝的地步,可至少比兄长强了不少。
就不说别的,随意对着自己的臣子表现慌乱,你要是想要借此有事相托,又或者是借此拉近关系,这倒也能算得上是一种推心置腹、表现亲近信任的手段。
可你就是单纯的慌乱,慌乱还半点藏不住情绪,甚至想要从臣子这里寻求安慰。
换成太平时候还好,现在你自己都被带出洛阳、正身在军中,结果你就这么一个表现。
哪怕陆离不知道历史都忍不住想要嘀咕:皇位水太深,我看你有点把握不住。
远了不说,你这样做真的很容易让外面的一群人轻视甚至是误会。
别管董卓日后会如何,现在他妥妥的是在救驾,是救驾有功的功臣。
结
果你现在这么一个表现,你要让人家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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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刘辩不管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个未成年人,可众臣与你争权的时候会以你年纪不够为由不放权,在这种事情上却不会顾虑你是不是未成年人。
都当了皇帝了,哪怕你只是个婴儿,每声哭泣都是会引人瞩目的。
陆离得到允许后抬手帮助对方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衣着,宽慰道:“陛下此时正在军中,周围皆是我大汉之兵将,再无比这更安全之处了,委实无需惊慌失措。”
刘辩定了定神,终于有点心神能够分出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事实上袁绍他们来到这里汇合后是想要解释的,然而刘辩不说当时受惊后压根没回过神来,他一见他们是大将军麾下的人,就半点不敢搭理他们了。
现在见到自己父皇的爱臣,他略带颤音的开口问道:“张常侍他们说舅……大将军的部下谋反,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离没有任何偏向的简单陈述了一下实际情况:“大将军昨夜被宦官骗入宫中杀害,其部下闻讯闯入宫门,欲为陛下扫除身边奸佞,为大将军报仇,张让等人见此狗急跳墙这才挟持了陛下。”
刘辩:“那母后?”
陆离:“太后被卢尚书所救,并无大碍。”
虽然来得匆忙,陆离却也不至于随意听一耳朵消息就没头没尾的跑出来,所以此刻面对刘辩的询问也对答自如。
今日因为出来的急未曾佩戴那块带着香气的玉佩,但因为随身佩戴久了,陆离身上不免被熏染上了些许味道,便是一时没有佩戴,也不曾消失。
刘辩嗅着自己常在父皇身侧能够闻到的气味,再听着陆离冷静的将已知情况娓娓道来,倒是真的慢慢放松了下来。
反正亲娘没事,至于舅舅,反正他又不是只有一个舅舅。
他们老刘家的皇帝跟舅舅之间,还真的很少有相亲相爱的。
这种情况从文帝开始,一路发展到现在,简直可以概括为我跟舅舅之间不相爱但相杀的那些年。
尤其是他们后汉,常年就是一个小皇帝继位,未及冠前外戚当道,小皇帝要么不等长大就噶了,要么长大后借着宦官从外戚手中夺回权力。
虽然在刘辩还是皇子的时候,何进这个舅舅为了他的储位倒真的是操心劳力,但这里面几分是为了刘辩,几分是为了他自己,大家懂的都懂。
这些日子因为戚宦之争,何太后又被中常侍们哄到了,刘辩也没少从自家亲娘那里听到何进这个舅舅的坏话,只能说本就不多的舅甥情越发稀薄了。
毕竟都在争权夺利了,还非要拿着感情说事那就没意思了,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刘辩倒未必看的这么清楚,他就是单纯的继承了祖上代代相传的某种薄情寡义DNA而已,虽然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词,但放在皇帝身上还是挺适配的。
() 可惜刘辩虽然存在部分薄情寡义的特质,却也一点也不妨碍他做不了一个好皇帝,当董卓及其军队被拦在洛阳城外时,刘辩的情绪波动看起来比董卓还大。
他有情绪,却又没有胆量与智慧去做什么,但他又总是克制不住的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陆离就很想说,你真有想法那就去做,你在这里跟我们两个表演情绪,是指望着谁帮你做什么吗?
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可你倒是说呀。
你也不说,甚至这个情绪还是一时一变,陆离距离对方这么近,都看不明白他这到底是希望董卓被拦在外面,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带兵进去?
要让陆离说的话,自然是不让对方进城为好。
可惜,他伸手想要去触碰怀中的玉佩,却又收回了手。
先帝给的玉佩到底不是虎符,也根本无法指挥董卓的军队。
别说只是一块玉佩,要知道就连先帝在时,九卿之位许出去都没将董卓的兵权夺过来。
而新帝,不说他能力如何,陆离现在虽然好像被新帝短暂依赖了,却没有得到任何与权力相关的信任。
又或者说信任也没用,没有掌握实权的皇帝,在某些时候还不如随时可能被天灾人祸搞下去的三公有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