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看都像一道送分题。
“老王年纪大,江媛媛学历低,八成都要被n+1。”尹春晓斜睨程音。
“你倒是不用担心,肯定会被留下。但是有时间呢,去找姜组长拜个码头。”她对镜涂着口红,一张妖娆的贵妇脸,透着十足的世故。
“别等船沉了才想找下家,万一没地方了呢?”
尹春晓补完妆,蹬着恨天高离开了洗手间,徒留程音消化这个突来的坏消息。
她一直以为,保住工作的第一根死线在半年后,没想到只剩下了一个月。
难怪后勤组人心涣散,王组长看起来总像一只奓毛鸡。
原来被人抡着镰刀跟在后面追呢,天天上演死神来了,指不定哪天一睁眼,这条漏洞百出的小船,就悄无声息倾覆了。
程音的心仿佛浸了凉水,刚刚成功化解危机的雀跃,被这意外的噩耗瞬间浇灭。
意志消沉了三秒,程音重新打起了精神。
退路没了再找,日子终究得过,命运对她从不慷慨,总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她习惯了。
尽人事听天命,她能做的,就是不轻易认输。
“没事的,程音,不会比当初更差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斗志昂扬一抬头,却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刚忘记卸妆了。
妆上得匆忙,被明亮灯光一照,叫一个触目惊心。
浓艳,拙劣,很像她十四岁那年试图装成熟,第一次偷用妈妈的化妆品。
那次是为什么来着?哦,对,要给暗恋的人送情书。
那一年,季辞才十七岁,漂亮得像个神话少年,能让城邦为他混战,昏君戏弄诸侯。程音如此贪图美色之人,当然二话没说当场昏了头。
她至今记得那个暑假,北京城莫名潮湿,每到傍晚都无缘无故,突降一场热烈灿烂的雷雨。
闪电是亮紫色,天空是明灰色,来敲门的少年头发湿透,瞳仁黑得清澈,是怦然心动的颜色。
之前程音见过季辞很多次,但那天之后,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
她小时候没大没小,对季辞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喊他“季三”,偏偏那天莫名其妙红了脸,小声地叫了一声“三哥”。
人在五岁前喜欢独占一切,往后才有分享意识,等到十来岁,占有欲又会重新萌芽,这一次,将针对某个特殊的人。
那一刻程音意识到,季辞就是那个人,三哥只能是属于她一个人。
可惜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身高还没到季辞的胸口,身材也是块平板,不太分得清前后。他来北京是为了参加生物竞赛夏令营,同行者都是韶华正盛的同龄人,其中不乏漂亮姐姐。这让程音无比焦虑。
从小程音就是行动派,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单凭这张脸,未必没有竞争力。
情书写了三个晚上,化妆用了两个小时,递出去的时候多少还是忐忑,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
结果……
季辞连夜离开,从此连电话都不再打过来……
多年之后程音才意识到,这是他拒绝别人的方式,特意为人留全一些颜面。
其实全无用处,他想象不到那个十四岁的少女偷偷哭了多久,心里有多羞耻。
年少时的羞耻感,保质期往往长得出人意料。程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