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楼家大业大,芫娘俨然没有同凤翔楼叫板的资本。芫娘气鼓鼓地拉着陆怀熠换地方,奈何芫娘走到哪主管就跟到哪,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好过。
芫娘耗了一天的精力,却仍旧半个人也没招到。
如今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迟迟招不到跑堂了,这其中俨然是有人作梗,凤翔楼伙同着其他几个大酒楼,作势要把荒娘和老孙逼到绝路才肯罢休。
眼见天色渐暗,陆怀熠牵马领着芫娘回荷花市场。
两个人皆是无言,走了半晌,陆怀熠方侧目道:“何必费这老大功夫,我给你找几个人就是了。”“你要是气不过,晚上叫陆巡帮你收拾他一顿,明天自然没人同你对着干了。”
芫娘张了张嘴,却嗓子痛得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今日喊得实在卖力,到了晚上,自然是有得罪受。她咿咿呀呀地吱了几声,又费劲地给陆怀熠比划比划。
他能帮她一回两回,可总不能回回都靠着他。
凤翔楼与他们师徒不对付,她就偏不认输。就算凤翔楼家大业大,花大钱招人也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芫娘知道,凤翔楼绝不可能无休无止地同她纠缠下去,只要她每日都找,早晚能找到。凤翔楼总不能把这全天下的伙计都招走,这酒楼她开定了,谁都阻止不了她。
陆怀熠瞧着芫娘比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转身进了路边的药铺,出门时手里就多了包东西。
他凝向芫娘,也不知是不是不认同芜娘方才的意思,只是干巴巴道:“张嘴。”
芫娘扁扁嘴,对他这语气不置可否。
陆怀熠轻笑一声,随即在芫娘肋骨上轻点两下。
芫娘觉着痒,不由得哼唧一声。
陆怀熠手里的东西便借着这空档一下被送进她嘴里。
她愣了愣,一股属于药材的淡甜霎时间从她舌尖上漾开,直灌进喉咙里头,凉丝丝的。
陆怀熠的指尖磕到了她的牙,芫娘连忙一缩,又怕咬到他的手,便只好仰头僵着不动。
陆怀熠眼角堆着几分弧度,一时让芫娘也有些搞不清他不知方才究竟是不小心还是刻意为之。
“你店里的事你说了算。”陆怀熠惜言如金,“但这个含着,不准吐。”
芫娘鼓了鼓腮,乖乖将东西含住,却又不甘在他这里占下风,随即拔腿几步,走到前头去了。
陆怀熠哂然,便牵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个人再走不多步,便已经回到荷花市场。芫娘急匆匆地回了酒楼,店面已经被陆巡打理一新,有了开张做买卖的模样。
芫娘再想到自己今日什么人也没能招来,顿时不由得更觉得没脸见人。
眼见得陆怀熠快要拴好马进门,她忙不迭呜呜噜噜比划道:“时辰不早了,我去弄些吃的吧。”
言罢,芫娘便一溜烟窜进了伙房。
伙房里头的食材已经准备了几样,此外还剩有半锅白粥,色白味淡,已经搁凉结块,看着没什么食欲,想来大抵是陆巡的手笔。
芫娘稍加思忖,本着不必浪费的原则,便将搁不过夜的牛肉拿来切了片,拿调料同生粉抓了,放进解水的粥里头重新煮一道儿。眼见着牛肉的粉红逐渐淡去,芫娘才又调和上切碎的生菜同几绺美丝,花生米,前后也就一刻功夫。
陆巡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凑活事的白粥成了生滚牛肉粥,不由得啧舌。尝一口,粥浓肉软,滋味鲜美,吃着又滑又嫩,全然不是晌午那副难以下咽的味道。
陆怀熠眼见顺手替芫娘也盛一碗粥,浅声道:“把甘草吐了,先吃饭。”“嗓子还疼得厉害?”
芫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果然觉得嗓子好了许多,她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但冷不丁迎上陆怀熠的目光,她立马还是冲着他凶巴巴地皱两下眉头。
陆怀熠被惹笑了:“干什么?我叫你含着甘草有什么错?”
芫娘撇撇嘴,心下腹诽道:哪里只是含着甘草的事情!
分明还有他戏弄她的事,戏弄了好几回!
一旁的陆巡茫然地望着芫娘,又打量向陆怀熠,全然弄不清楚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
陆怀熠察觉到了陆巡探来的目光,随即正经了几分:“你明日还要去招工,说不了话可不行。”
芫娘一听这话,顿时也有些犯起难来。一天不开张,银子便要像流水似的花着。师父连宅子都卖了,这酒楼若是做不起来,让师父的家底打了水漂,她可再也没有脸见师父了。
芫娘正支着下巴愁眉不展,门外忽然出现几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兴高采烈地朝着她挥起手来。
“芫娘,芫娘!你果真在这。”
“我们几个到顺天好些天了,可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