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禄还想再张嘴骂,却被人一个耳光就扇得不省人事。
胡三冷眼瞟过,没有半丝动容:“可小娘子既然已经来了我胡三的场子,哪里有空手就走的道理?这不是我这里的规矩。”
“小娘子只要肯赌,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我都答应。”
芫娘一怔,忍不住抬眼:“胡三爷说的果真?姜禄偷了我的玉环,我只要我的玉环。”
胡三捋了捋胡须,随即叫人拿来一只锦盒,当即掏出一只玉环来。
“小娘子要找的是这只?这可真是一块好玉,不过既然我有言在先,自然是言而有信要紧。”
芫娘忙不迭打量过去,果然见得胡三手里就是自己的那只玉环。
眼见那丢失已久的玉环就在面前,芫娘忍不住看了又看,她眸光一顿,心下不禁龃龉。
她厌恶赌博的恶习,可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玉环,若说不想拿回来那是假的。
芫娘踌躇半晌,终究还是低低点下了头。
胡三见状,登时眉开眼笑:“那咱们玩些简单的,就推牌九,也不算是为难你。”
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李老板便上前朝芫娘草草拱个手,只泛泛讲一遍推牌九的规则,便将一副牌九摊放在芫娘面前的桌上。
“这牌九玩起来虽简单,可我们三爷讲究,他在场子里混迹多年,不能以大欺小。”
“鄙人姓李,便由鄙人代三爷与小娘子推牌。”
芫娘望着面前的三十二张牌,镇定了片刻,眼前便浮现出往日陆怀熠赢她钱的情形来。
陆怀熠玩起来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这些博戏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永远只是游玩之戏。
形形色色的骨牌皆是大同小异,玩起来最重要的是必不能神慌,神慌则形乱,形乱则露绽。
芫娘撩起眼帘,顺手接过了骰子。
她神色自若:“来,咱们抬牌。”
按照如今最时兴的小牌九来计,左不过一人摸四门牌,两两成对,以最终凑对的牌面点数大小来较输赢。
如此一来,四张牌该如何两两凑对,又该如何轮先后,倒也有一些门道在其中。
李老板望着芫娘,心下不禁暗自发笑。
往常自他手下走过的牌早已是多如牛毛,即便在赌桌上同四处的高手过个两三把,于他而言也绝非难事。
对付面前这么区区一个连规则都还不熟悉的小丫头,那是小菜一碟。
他眼里堆上几分揶揄的笑意,只觉得胜券在握,随即熟稔地从牌堆里抬出四张牌九。
芫娘便也跟着推出两张翻扣的牌九。
两个人抽推几轮,李老板顺手翻开两面骨牌,赫然是两个五五点。
“梅花。”
芫娘也跟着轻轻一翻,将牌面亮出在桌面上。
两张鹅牌。
芫娘松开攥紧的指尖,长长舒开一口气:“李老板方才虽没说过,可我记得,牌九不止是要看点数,还要看红头。”
“你虽是五五点,我只有三一点。”
“可是双鹅要压过双梅,这局该算我赢。”
李老板脸色一青,顿时满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打量向芫娘。
这怎么可能?
她才第一次玩,竟能脱口而出这牌九的名字?
芫娘却是顾不得面前的李老板,只一字一顿道:“胡三爷有言在先,如今那玉环,您可以还给我了。”
胡三倒是不慌不忙,只是朝着赌桌哈哈大笑:“一把可是三局。”
“小娘子这就着急了?想要玉环,总得把这余下的两局也挨个推完。”
李老板闻言,也随即帮腔:“正是,一把三局,姜小娘子才赢了一局,不能算赢。”
芫娘不由得蹙起眉头:“可三爷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小娘子还怕我是要耍赖不成?”胡三捋捋胡须,“我也是要名声的人,还能欺辱你一个女子不成?”
“小娘子来了我这,就得守我这的规矩。”
芫娘抿了抿唇,心下虽有不甘,却也没有办法:“罢了,如今三爷可是说好的,只要我再赢一局,便将玉环还予我。”
胡三点点头:“自然,我这人一贯诚信。”
“不过我看桌上这牌倒是有好几张磕坏了的,这倒是怕难免有有心人记了标记。”
“李江,要愿赌服输,别想着投机取巧欺负姜家的小娘子不会玩。去给小娘子斟好茶,把那副墨漆的牌换来。”
李老板连连点着头从赌桌边退开。
“三爷息怒……”李老板走到胡三身后,望着胡三那威逼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拂去额角冷汗,“这谁能想得到,一个白玉巷前头卖糖饼的小娘皮,竟能有这么好的手气。”
“小娘皮?”胡三低声嗤笑,“可这不入眼的小娘皮摸出来一对鹅牌,你怎么才摸出一对梅花?”
“后头若是再赢不了,李江,你心里该有数。”
李老板忙点下头:“是,三爷放心。”
这副墨漆的牌九,他过手的次数数都数不清,那牌面中间的机巧,他自然也最是熟悉。偷梁换柱的把戏他早已经玩得出神入化,只要拿出这一副推牌,便绝不会再惹出方才那般意外。
“属下必然叫这姜家的小娘子,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