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见识过虞妗妗‘金鸡引魂’的手段,葛春梅已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点头说道:

“既然虞师父觉得棋/牌/室有问题,肯定就是那里有鬼!永河啊,你明天就带虞师父过去。”

康永河没立刻应答,犹豫着说:“明天是工作日,我前几天发烧已经请过病假了…”

他这要怎么和上司讲?

难不成跑到队长面前说,自己这个二级警司被鬼缠身,为此专门请假找大师去捉鬼?!

他要是敢这么说,以后就在警局里出名了,想想康永河还是道:“要不后天,虞师父您看行不行?后天轮我休假。”

他话没说完,葛春梅就恨不得跳起来呼他脑袋:“你小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上不上班!”

见康永河坚持,虞妗妗当然没问题。

她想了想,取出毫笔、符纸、朱砂等物,凭借记忆绘制了一张符箓,递给康永河:

“这张符你戴在身上,如果那名鬼物再入你的梦境,我会有所感应,也能保住你的生命。”

“什么时候要去,提前一天打电话告诉我即可。”

哪怕修至大妖,虞妗妗也不得不承认人类的科学和电子产品确实是好东西,对日常生活很便利。

葛春梅千恩万谢接了过来,准备回到家就红封包住缝好,让儿子贴身带着一刻不摘。

她也非常上道,直接就要把‘香油钱’转给虞妗妗,被虞妗妗拒绝:

“事成之后再给。”

反正她也不担心被跑单,若是真有人胆大包天敢赖她的账,那她必然让对方后悔作出这个决定。

商议好时间,天色已晚。

葛春梅和康永河母子儿子起身,准备离开,基本不插话的祝檀湘这时才动身说道:“我送送二位,晚上老巷子的出口不好找。”

“谢谢祝先生。”

临出门康永河忽顿住脚步,对虞妗妗说道:“先前我不信神鬼心里带了偏见,对虞师父态度不好,谢谢您不计前嫌。”

“好说好说。”虞妗妗抬起爪子摆了摆,活脱脱一副猫相。

待屋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望望客厅中央的鬼魂:“你怎么不走?”

十分钟前,她掐的魂决就已失去约束力,但被招上阳间的老鬼并未离开。

老头冲她又一拱手,态度十分谦卑,语气中却含恨:

“大人,我知道您有大能耐,想请求您施法,让我取得一日自由身。”

怕被误会想逃跑、害人,老人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逃,就是想去找那两个不肖子孙!小老儿在地府过得太苦了!”

老鬼丝毫没有年纪大的架子,反而在虞妗妗面前抹起眼泪好不可怜。

原来老头独自在家摔死,虽然死相痛苦不堪,他对一对白眼狼子女也心怀恨意,差一点就要化为厉鬼去折腾那俩不孝子。

但他魂儿都附到两个子女的家中了,看到他们家里还有年龄更

小、还在上学的孙子孙女(),?殌衟?g????

靻虎⑴[()]⑴『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那两人到底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就当这辈子做人失败,养了俩叉烧吧!

老人心灰意冷地跟着勾魂使者去往了地府。

来到酆都八十八城,他才知道就算变成鬼在阴曹地府生活,也是有阶级的。

除了在地府混了大几百年、有道行的鬼修,普通鬼魂要在酆都八十八城内生活,拼的就是谁的子孙后辈孝顺。

大多数正常死亡的鬼都有棺材或骨灰盒,死后会被安排到酆都专门建设的区域生活;

收容尸体的容器材质越昂贵,棺椁骨灰盒越好,能安排到的‘住所’就越大越华丽。

要是想在地府过好日子,住别墅骑大马看电视……这些就得阳间的孝子孝孙烧来,或者用冥币去买。

像那种家里后辈孝顺、年年都烧来一大串‘金元宝’的鬼,还能贿赂鬼差,小生活滋润无比。

也有一些没有子女收尸的孤魂野鬼,连个基础住所都没有,只能在酆都大街上流浪,谁都能欺负两下。

在这样的地府环境中,逢年过节各鬼抢夺香火、为了一些供奉大打出手实在太常见。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俗语,也有八分真实。

说回这摔死的老头,他姓孙,名字报上地府花名册后,就有一名阴差把他带到了酆都第三十一城,领他到了专供新死鬼住宿的街道,一眼望去漫山密密麻麻的箱子房。

‘这间是你的住处。’到其中一间阴差把他丢下。

孙老头看看眼前狭小简陋、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头顶还遮满了别的鬼房丝毫不见阳光的‘住所’;

再瞧瞧隔壁老太太家红砖碧瓦,电器冰箱一应俱全,还有一个活灵活现纸人女娃当丫鬟。

山对面,酆都城内更是灯火通明,别墅洋房。

他忍不住追问:‘阴差大人,为啥我的屋子这么破?能不能给换个好些的住处?’

阴差斜他一眼,不屑笑道:‘你以为酆都是你家开的,想换就换。这边都是官用房,和阳间的公墓、土地坟包相通。’

他把一册子哗啦啦翻开,另一只手端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继续说:

‘孙志良,你的骨灰盒是低配罐子,只值两千钱。又埋在南城公墓最便宜的偏僻角落,还是放在下排,值四千钱,加在一起才六千钱,有地方给你住就不错了,怎么,你还想住山顶不成?’

‘隔壁王芬的坟丧可值两万钱,才能住瓦房,对了家具用品一概自己掏钱买。至于城里的富庶鬼——人家子孙孝顺,房车银钱都是从上头烧来的!’

说完,阴差把算盘一抚,扭头走了。

‘邻居大哥姓什么?看样子儿孙不太孝顺喔!’

‘不孝顺!不孝顺!’

隔壁叫王芬的老鬼和她身边的纸人丫头嘻嘻嘲笑,让孙老头又羞恼又憋闷,还止不住心里难受。

他怎么也没想到,子女瓜分完他的遗产,

() 居然还如此敷衍他的后事,让他只能住破房子、丢尽脸面。

早知如此,他倒不如化为厉鬼,好好把两个不孝子女教训一顿!

孙老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加上他刚死不久,还没多少能力,又没有特殊契机无法给地上的子孙托梦。

他本打算再过两个月魂魄凝实了就托梦给不孝子,没想到被虞妗妗一道‘金鸡引魂’给拉到人间。

狂喜之下,不甘心的孙老头不愿空着手回地府,他想趁现在就去教训那俩不孝子女!

故而他才一直没走,留到虞妗妗手头的事情暂时解决,向她求助。

听着孙老头声泪俱下的诉苦,虞妗妗觉得他确实挺惨,可她自己也不是多有善心的猫……

见虞妗妗神色如常没有变化,孙老头怕她拒绝自己,脑子转得飞快。

想到院子里的流浪猫,他误以为那是虞妗妗养的‘爱宠’,以为虞妗妗喜欢猫,于是说道:

“孙家儿孙不孝我收不到钱,地府近年魂魄爆增,小老儿想投胎还要排队几十年,只能去‘油锅地狱’领职赚点辛苦钱……大人不知,‘油锅地狱’有一种油火鱼,肉质鲜美嫩滑,口感天然辛香没有任何添加剂,阳间的宠物也能吃。

大人若不嫌弃,事成之后小老儿将油火鱼拿来,献给您的爱宠!”

‘油锅地狱’位处地狱第九层,专门惩罚生前卖/淫/嫖/娼、拐卖妇女欺善凌弱……等恶人的刑狱,这些恶棍死后被罚剥去衣物投入油锅,以熔岩般的热油反复炸他们的魂魄。

油火鱼便是‘油锅地狱’中的一种独有鱼类,极耐高温,凶狠无比,每每有恶魂入锅,油火鱼便会从油锅中跳起来去啃食那些鬼的魂魄。

有一部分油火鱼蹦得高,意外蹦到油锅外的岸上,因受不了外面的‘寒冷’,会被冷死在地上。

在第九层地狱工作的小鬼们常常来往岸边,运气好捡两条死掉的油火鱼,无论是拿去鬼市贩卖还是自己吃都很不错。

怕虞妗妗这样的大人物看不上地府的鱼,孙老头绞尽脑汁:

“对了!我找到那两个不孝子,就能让他们给大人钱,让……”

“不用说了。”虞妗妗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却不自觉吞咽两下:“我可以帮你。”

这就答应了?!

孙老头大喜过望:“谢谢大人!!”

与此同时,把葛春梅和康永河母子二人送出巷子的祝檀湘,借着月光往家门方向走。

他并不知道,有人把自己的背影和动作尽数收入眼中。

隔着一条街,斜对面几十米外的小独栋窗前,一人默默盯着窗外远处的青年,看到他蹲身撸了两把路遇的流浪猫,而后消失在院门里。

若是虞妗妗和祝檀湘能看到这一幕,定会认出这名女子,就是那负剑的坤道。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暗中观察虞、祝二人,又为何会租下这栋房子,说来话长,要追溯到十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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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外网‘黑猫’账户曝光老八虐待动物的视频,刚在国内火遍全网,看到消息的天师府术士便召开第一次议会。

和普通网友开玩笑居多不同,他们这些正儿八经搞玄学、修道的天师术士,一眼就能看出视频里黑猫的不平凡。

它绝对是只妖!

自打现世环境恶化,别说是动物,就连人想有什么道行进展都难上加难,妖物越来越少且大多避世不出。

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只黑猫妖物?!

还不等天师府展开更多调查,‘黑猫’效应连番引爆,那嚣张的猫妖根本就没考虑过‘低调行事’,这让很多天师和门派敲响警铃。

为此天师府专门召开了针对如何处理黑猫的研讨会。

当世天师府由三大门派合力建立,道门圣地‘堪山’,佛家天下第一寺‘藏沙寺’,以及另一大势道派‘岳岭道馆’,大妖出世,三大教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研讨会开在堪山地界,作为东道主,堪山现任掌门人自然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去旁听会议。

为了现在大热的黑猫,各门各派众说纷纭吵得不可开交。

态度大致分为‘主杀派’和‘主和派’。

主杀的天师们认为:

“无论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黑猫是一只妖,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是妖,便要谨慎处之,历朝历代妖邪霍乱的悲惨结局,大家都忘记了么?”

“诸位道友,看这猫妖行事乖张狠戾,定是对人类生出了恨意。这样能力高深的妖怪藏在民间,谁知道它哪天会不会危害人间,实属令人担忧!”

“斩妖除魔乃是我辈天职,猫妖现在就能驱使动物咬死人类,说不定以后就会撺掇动物伤人,肯定会捅下大篓子!”

“这黑猫还建立了什么教派,一看就不安好心,大家可不能坐以待毙呀!”

“……”

这部分激进天师大致观点都是认为,妖不可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他们忌惮黑猫的实力,必须尽早除之,以绝后患。

但也有不少‘主和派’认为,不该讨伐黑猫,至少现在不可。

“黑猫虽性情偏激了些,但这件事是那些虐待生灵之人有错在先,他们做的太过分了!哪怕我不是动物也看不下去!”

“我倒觉得猫妖行事有迹可循,你们看它教训的全都是人族败类,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异动,算不上妖邪。”

“我瞧着那些人就该死,黑猫倒很有侠义之心!”

“大家自诩正道人士,却因惧怕猫妖实力就要将其绞杀,这么做和那些邪门歪道、大奸大恶之人有何不同?!”

“……”

眼瞧两方各执一词,就差大打出手,主位的堪山掌门即安道人轻咳一声,适时制止:

“好了诸位,现在多说无益,你们连黑猫在哪儿都还没找到呢。”

事实上,天师府已经派出多人查找黑猫的下落,但因线索太少,

至今仍一无所获。

被即安道人点破窘境,不少天师面色悻悻。

“即安师父怎么看?您觉得这妖怪该如何处理?”

即安道人摆手说道:“不宜直接起冲突,最好先找到猫妖的下落,双方能坐下来平心静气谈一谈。私以为,这位大妖颇有上任妖皇之风,的确不像妖邪之辈。”

“大家多上网,了解一下老百姓的声音,他们对猫妖可没那么多担忧,还认为它是英雄呢。”

堪山掌门都发话了,无论在座其他人是否认同,嘴上都只能表示同意。

研讨会散场回到道观中,堪山内的弟子也在讨论黑猫。

一直跟在即安道人身后的年轻坤道,从研讨会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默默听着众人发声。

此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师父,您认为人和妖可以共存么?”

即安道人脚步微顿,不动声色看看自己最得意的徒弟,笑呵呵道:

“怎么,静和也想寻妖?”

坤道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说。

即安道人又问:“你觉得这猫妖是否有错?”

“猫妖心系同族,将受苦受难的生灵拯救于水火,反而是被猫狗撕碎的人虐杀生灵、欺负弱小,人面兽心……”徐静和抿唇:

“私以为,妖没错。”

“但它毕竟是妖。”

即安道人摇头笑笑:“妖又如何,人又如何?无论是什么族类,只要有滥杀无辜、作乱谋祸这些行为那便是恶,那才是我们要除去的‘妖邪’。妖若向善,为何要除它?人若作恶,难道就因是同族便放过?”

“你要学会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去感应善恶,若是连自己都没看清楚便人云亦云,便会流于大同。”

说到这儿,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道仍带着副笑脸,但眼神已然澄明:

“说回你的问题:妖和人能否共存?师父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可笑,大千世界,一花一叶一菩提皆以我们脚下的沃土为家园。这是人的家,也是动物植物的家,是佛道修士的生存地,自然也能容纳妖修。

我们凭什么去决定另一个种族能不能共存?它们本身就存在。”

“静和,你的道心还需要打磨。”

这番对话,令年轻坤道心中震颤。

那天参加完研讨会,徐静和便离开堪山,来到这个旧巷,租下一间房。

在此之前她有所怀疑,虞妗妗就是黑猫。

单凭一直围绕在对方身边的流浪猫并不能盖棺定论,但徐静和就是有种感觉。

再加上她怀疑虞妗妗是夺舍别人身体的恶魂,就更忌惮对方了。

被师父即安道人喊回去参加研讨会时,她一直没想好,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诉天师府。

徐静和清楚,无论虞妗妗是不是黑猫,只要天师府的人知道她是借尸还魂,就一定会把她列入偏门邪道。

犹豫再三,直到研讨会结束,她还是没有

上报天师府。

又因即安道人的一席话,她选择自己搬到附近监视虞妗妗。

正如师傅所说,她要亲眼看亲耳听,去感受那个虞妗妗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善是恶。

徐静和做事一板一眼,租好房子的第二天,她就开始观察虞、祝二人的生活轨迹。

她没想到虞妗妗的五感那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自己。

被发现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连躲都不躲了。

观察到现在,徐静和发现虞妗妗的生活两点一线——外出摆摊,回家睡觉。

每天枯燥懒散得不像话,一点都不像什么恶鬼和大妖怪…

哪个恶鬼天天给人算姻缘、一次还只挣不到三位数的钱?

脑中有些混乱的徐静和皱着眉头,把窗帘拉上盘膝静心打坐。

恶鬼最会迷惑人心,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

凌晨时分,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

某栋居民楼公寓中,卧室床上中年夫妇鼾声此起彼伏。

一缕灰黑色的阴气从窗户缝往卧室里钻,晃晃悠悠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老头形象。

看着床上肥头大耳睡得正香的儿子,孙老头面色阴沉,怒从心来。

他伸出手狠狠在儿子的脸上打了一耳刮子。

本在做美梦的中年男人直接被打醒了,一睁眼便觉得四肢沉重无力,连一跟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脸颊肿痛抽搐。

迷迷糊糊中男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猛然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否则他已经死去多日的老爹,为什么面色青灰,一脸不善站在自己床头?!

然而当孙老头魂魄缓缓飘近,几乎呈现九十度弯曲,压在他肥胖的身上,把他心脏压得沉闷无比,马上就要喘不过气;

窒息的痛苦太过真实,男人立刻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被鬼压床了!

“孙敬山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子活着的时候,你和你姐不想给我养老也就算了,我没怪你们,死了还拿最次的墓和骨灰盒糊弄我?你们姐弟俩的良心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卟??奛葶???恏???屵??艙葶?羉???敧???膉奥?恏?????膉詢恏豔恏??救?復し鱞???恏??嵛?????譳?詢恏?卢救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尽管父亲的魂魄模糊,但他阴冷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听得真切。

孙敬山吓得浑身都是冷汗,眼神哀求,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作势求饶。

孙老头冷着脸,稍微从他身上起来一点,孙敬山立刻觉得自己能喘过气儿了。

他语气虚弱,哭着说道:“爹!儿子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