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平静了。
一种极度的平静。
世界无声,他的四周像是蒸发成了真空的宇宙,这种平静紧致地包裹着他,竟奇异地让他生出了一种,“似乎这样下去也不是不行”的念头。
远离了那些烦人的家伙,没有争吵,没有算计。
没有复杂到令人难以揣测的想法,也没有虚伪到令人不想去直面的感情。
闫少闻缓缓往后靠去,只觉得活了十八年,好像还是荒唐的现下这一刻比较让他舒坦,也挺讽刺的。
……不对。
他忽然微微眯起眼。
在某个人的身边时,他好像也曾有过这样的清净。
谁?
……哈,终于想起来了。
是陆重年。
是他。
没错……他们确实认识十年了。
八岁那年,他一眼注意到了教室角落里那个充满疏离感的男生,产生了结识对方的兴趣,而这正是因为对方身上笼罩着一种让人宁静的气场。
陆重年的内心世界,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模样。
他无法把自己塑造成那样,于是,陆重年的内心世界成了他寻求喘息机会的地方。
闫少闻闭上眼,笑了起来。
他们一起长大,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未掩饰过自己接近的目的,陆重年想必也知道他想要的东西。
他们就这样做着“朋友”,有时候闫少闻也会思索,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可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朋友。
于是,在陆重年自然而然地、平静地喊他去打球,他也会勾着陆重年的肩膀往教室外走的时候,他觉得,不论这一刻他们俩各自在想些什么,他们或许就是朋友。
真是不容易,终于把记忆里的空缺填补完整了。
那家伙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同学会的第二天,他和木雨在那个房间里干了什么?
闫少闻的心中泛起些玩味,可转瞬,这一丝玩味便缓缓褪去。
有点可惜。
他可能没有机会去问那个家伙了。
闫少闻睁开眼。
不知何时,窗外的两层楼高度已经拔到了近乎二十层楼高。
黑夜中原本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楼下大道,细得像是一条小小的蜿蜒的虫子。
而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片虚无。
吱呀一声,窗户忽然自动隙开了一道缝,风涌了进来。
……呵。
闫少闻直勾勾盯着这一幕。
【嘻】
一个小小的黑字浮现在窗玻璃上。
【跳下去呀】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闫少闻懒懒地歪了下脑袋。
“跳下去了,也不见得会让我就这么死掉吧?”
祂显然不会轻易给陆重年传送他的机会。
“就这么喜欢看人‘表演’?”闫少闻挑起唇。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黑字疯狂堆满整面窗户,一路沿着窗框往墙壁上蔓延而去,密密麻麻。
闫少闻似笑非笑。
他慢条斯理屈起食指,指尖抵住窗户,微微一推,窗户便缓缓打开去。
风狂涌进来,吹乱了他的黑发。
黑字越来越疯狂,它们堆叠起来,像是想要顺着窗面爬上闫少闻的手指,爬上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