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不解地扶了下眼镜——他和木雨一样是近视,只是他的度数比木雨深多了,镜片也更厚。
他很高,足有一米九二,黑发略长,戴上那一副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很像是阴暗宅男的造型,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叶随绝不是阴暗宅男,也绝不是笨蛋。
他察觉到木雨的焦躁,迅速在脑内搜索了下,说:“我不记得我有认识过一个叫陆重年的人,你冷静一下,这个叫陆重年的人怎么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木雨又开始来回走,他说:“我们高三十二班有48个人没错吧?”
叶随的眉头蹙了蹙:“是。”
“你能完整报出48个人的名字吗?”
叶随张了张嘴:“……现在?”
他敏锐地问:“陆重年到底是谁?”
木雨停下脚步,嗓音很哑:“叶随,你和他坐过半年的同桌,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什?”叶随愕然,“你的意思是——”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一个叫陆重年的人和他们做了三年同学,还和他做过半年同桌,他怎么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这又不是什么恐怖悬疑小说。
可话刚要脱口而出,看到木雨那副表情,他便止住了。
木雨镜片后的双眼睁得很大,他望着叶随,像是期待他能给他一个不同的回答,那并不是什么恶作剧时会有的神情。
然而随着他的沉默,木雨眼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消失。
陆重年……
那样一个陆重年,怎么会就这样从大家的记忆中消失了?
他的人呢?
他整个人也消失了吗?
木雨让蒋书阅帮忙去莲大数学系问人,暂时还没有得到回音,但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陆重年此刻根本不在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可如果真是如此,陆重年又能去哪里?
木雨缓缓坐到了地上,叶随问:“……你联系过他了吗?”
木雨用手撑着额头:“手机打过好几次了,一点信号都没有,微信也联系不上。”
叶随立刻去翻自己手机,然而他的通讯录里并没有这个叫陆重年的人,微信好友列表里也没有。
于是他问:“……除了我,班里其他人呢,有人记得他吗?”
“我就问了你和闫少闻。”
“闫少闻?”
“他和闫少闻是一起长大的,闫少闻也不记得他了。”
叶随冷静思考了下,问:“他的朋友圈呢?”
“他从来不发朋友圈。”
“照片呢?他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吗?”
木雨一动。
没错,当时他偷偷拍下的那些陆重年的照片还在吗?
木雨打开相册,往上翻。
他发现,只有陆重年单人的照片被保留了下来,所有有其他人入镜的照片全部不翼而飞。
——这算什么?
木雨捏紧手机,都快被气笑了。
把陆重年与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的交集全都抹去,把陆重年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全都抹去——这到底算什么啊?
叶随走过来,看向木雨的手机。
相册显示的照片拍摄时间是在一年前,高三上刚开学的九月。
新莲一中的室外篮球场,男生穿着一件蓝白色短袖校服,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护腕,正腾起在空中向篮筐抛球。
陌生的面孔,帅气的身姿,拍摄角度抓取得很好,落日余晖洒满天际,残夏的傍晚成为了他的背景,天地间仿佛只余下他一人。
叶随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