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承认了,容不得他不承认。
朱磐烒不知其中利害,急道,“父王你糊涂了不成,咱们家啥时候走私了啊?”
一边说,一边眨动小眼睛,还嘴角一抽一抽的,简直把旁人当智障。
“你给老子闭嘴!”朱权骂了一句,看向李青,“不错,就是本王干的,怎么着吧?”
他是豁出去了,不就是走私吗?
还能削了他不成?
“宁王既已认罪,那此案也就了了。”布政使当即定了调子,“不过是卖了些货物出海,也算不得大罪,不知钦差大人打算……?”
李青瞥了布政使一眼,“如何判还需请示皇上,本钦差只负责审案。”
他是看出来,宁王这关系网有多庞杂了。
小到知县,大到布政使,恐怕都收过宁王好处,这位布政使看似公道,实则是在为宁王说话,同时也在为自己说话。
地方官结交藩王,向来是帝王大忌,尤其是朱棣这样以小宗入大宗,曾做过藩王的皇帝来说,这是万不可容忍的。
一旦传到朱棣耳中,无论是朱权,还是这些个地方官,都会倒大霉,尤其是官员。
事得一件一件办,李青现在诸事缠身,没有精力计较这个。
再者,这种事儿一旦计较,牵扯之大,别说是他,就是朱棣也得头疼。
李青可以拿捏宁王,却拿捏不了宁王+江.西官员,而且一旦真动了宁王,其他藩王作何举动?
靖难才过去二十来年,一个不慎,神经紧绷的各地藩王,来个群魔乱舞,那可就乐子大了。
“结案!”李青干脆利落:“走私的事儿,本钦差会如实上报皇上,在此期间还望宁王多多配合。”
李青绝口不提朱权结交官员之事,朱权提着的心渐渐放下,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嚣张: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本王自然会配合。”
“那就好,”李青点头,“宁王乃皇室宗亲,自然可免牢狱,然,终究有错在先,暂时待在府上不得出门,可还行?”
“行。”朱权痛快答应。
李青笑了笑,又道:“皇上宅心仁厚,海禁迟早要开,想来也不会责罚过重,不过……还请宁王立即停止走私。”
“可以。”朱权点头。
李青转头对小李子道,“立即查抄走私货物,尽快清点个数目出来。”
接着,又朝布政使道:“劳请大人提前安排人手,届时将赃物运送进京。”
“钦差大人客气,这是下官的职责。”江.西布政使忙拱了拱手,心里大为放松,“下官回府衙后,就着手安排。”
有些事儿,不查你好我好,一查不共戴天。
李青如此‘大度’,宁王和布政使自然要‘投桃报李’。
大家相互给面子,一团和气。
金柳二人则是七上八下,看这样子宁王是没事儿了,但如此一来,他们能好过吗?
李青知道二人心中所想,朝朱权道:“王爷心胸宽广,想来也不会为难他们吧?”
朱权斜睨了两人一眼,哼道:“那是自然。”
“嗯。”李青对二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了,记着,若是在朝廷没开海前,再走私的话,抄家灭族!”
李青之所以帮着二人说话,并不是心善,而是他们的走私已经成熟,亦或说,形成了产业链。
到时候海禁一开,便可直接贸易。
没办法,开海最大得益者,只能是这些有钱富绅,穷人做不了这生意,不过却可以在开海营造出的市场中,赚些小钱。
其实老朱禁海,也有怕富绅做大的顾虑!
只是他没想过,即便富绅得了大头,百姓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善生活。
同时,还能提高大明赋税。
金柳二人听到可以走了,连忙磕了个响头,恭敬道:“是是是,草民记住了。”
接着,又朝朱权磕头:“王爷心胸宽广,虚怀若谷……”
“行了行了,滚吧。”
朱权挥一挥衣袖,二人麻溜儿地滚了。
尘埃落定,众人相继离开,最后只剩李青、朱权。
“永青侯好手段啊!”朱权神情愤懑,实则是为了掩饰结交官员的心虚。
李青很配合,立即大倒苦水:“王爷,下官也是奉命办差,身不由己啊……”
巴拉巴拉……
“行吧,本王就不计较你先前的过失了。”朱权一副大度模样,接着,又试探的问,“上奏皇上的奏疏,你打算如何写?”
“嗯……下官以为,还是由王爷你来写吧。”李青笑道,“王爷若能主动请罪,想来皇上定然会网开一面。”
朱权见他如此宽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此也好,走私的事儿,本王不会再掺和了,这事儿就此打住可好?”
“那是当然。”李青点头,“下官一把年纪了,自然不想多事。”
“如此甚好。”
……
翌日,朱权写了封请罪疏。
李青看都没看,便直接让人送回京了。
见状,朱权彻底相信李青不想多事,放下心来。
三日后,货物清点完成,数十车走私货物,被押赴京师,李青的江.西之旅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