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惊异而尴尬的对视之后,林次羡走了。他看向许真鱼的最后一点余光还都是充满怨恨的。
都逸文的鼻子和眉毛都皱皱的,样子很痛苦,像在忍着哭泣。一滴泪落下之后,他也落寞地转身走了。
门口零落空荡的回归,像谁突然扔下的一根从天而降的扫帚,把许真鱼心脏的位置也瞬间扫空了。
她慢慢回头,边野的那双眼睛又印到她的心上。她彷徨失措地躲开他的目光,眼神飘来飘去,如同空气中的浮尘,没有目的。
“对不起。”边野说,他的声音仿佛因为过大的压力而微弱,然而却在许真鱼的耳朵里面轰鸣。
对不起什么呢。亲都亲了。
况且也很难说,她就一定没有自愿的成分。
许真鱼暗自平稳着凌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地面说:“不用道歉。”
然后,她缓缓地、显得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仍旧没有看边野,“我想,我们俩现在都应该各自冷静一下。”
许真鱼不能确定自己在说这句话时的音调有没有颤抖,这就像人在半寐半醒之间回话,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晰,其实在别人看来,宛若外星语。
许真鱼没有等边野的回答,转身即走,腿脚有自我意志似的带她去往二楼。
上完最后一个台阶,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我喜欢你。
她的脑海里依次响起林次羡和边野的声音,而后它们又互相混合起来,绞得她脑袋生疼。
难道「喜欢」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词汇吗。他们以往又对多少人说过。
许真鱼想起刚刚的吻,她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躲,边野手掌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脸上。
我喜欢你。
为什么同样的话,她却产生不一样的感想。
许真鱼低头看着地面,开始陷入无限的漩涡之中。
夜晚在悄悄降临。
已经站累了的许真鱼,坐到靠近一层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听外面虫子们的尖叫,她好想去捂住它们的嘴。
一切都乱了套。
人际关系这张网,铺得越大越厚,就越会被这个世界套牢,这是世界用来折磨人的方式。
许真鱼趴睡在自己的手背上,正祈祷着时间走快一点时,头顶忽然有小声的啜泣的声音。
这声音离她很近,她不由得站起身,一步一个台阶地慢慢往上爬,来到中间的平台,身体一转,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上面的都逸文。
泪流满面的,眼睛红得可怜,目光又带着点怨恨的幽暗。
看见许真鱼,两行泪瞬间又落下来。
许真鱼愣了愣,不懂他怎么又伤心成这样,鼻子都哭红了。她还没哭呢……
深呼吸一口,许真鱼踏上台阶,慢慢走到他身边,她站在他面前,看他倔强地用掌心抹眼泪。其实有点点好笑。
不过许真鱼没心情笑,她在他身边坐下来,侧头看着他,心情复杂。
“你哭什么。”许真鱼没心思地问了一句。
都逸文朝她转身,一边控制着委屈的五官,一边发泄,“哭当然是因为难过!”
“你有什么可难过的。”
“你说呢!”他忽然掐住了许真鱼的肩膀,红红的眼睛里写满不甘和悲伤。
许真鱼被吓到,一时间怔住。
都逸文正死死地盯着她,紧锁的眉头下,泪水盈满眼眶,亮晶晶的,好像有水晶球在里面一样。
许真鱼呆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动了动嘴唇再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猛地一下被都逸文搂到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