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华听到段母的话,傻眼了。
侯府里从未用过活契的下人,自然是死契的才忠心……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下人,哪里有只用几年的道理?
最要紧的是,死契买下来的下人与活契雇回来的下人,有本质的区别……一个是奴,一个是民!
这两者的区别可太大了!
奴婢为妾,就是贱妾。
民女为妾,乃是良妾!
江昭华的目光从芙蓉的脸上扫过,她不知怎么想到,若是段谨行纳芙蓉为妾,那芙蓉就是良妾……
不不不,她想到哪里去了?
段谨行可是不二色的坚贞之人,上辈子官至丞相都不曾纳妾,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
这辈子他娶的妻子从惫懒的二妹妹换成贤良的她,自然更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了。
江昭华想到这里,便不在乎芙蓉是死契还是活契,是奴仆还是民女了。
转眼间,秋闱的日子到了,江昭华为夫君准备好考场上要用的笔墨吃食,满怀期待地送夫君进了秋闱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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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闱第一日,下了一整夜的雨,天气骤然转凉。
段母十分担忧:“不知道谨行会不会冻着……冻生病了怎么办?”
秋闱异常艰苦,每年都有许多学子考完后被横着抬出来,若是碰上天公不作美,生病的人就更多了,段母的担忧很有道理。
江昭华宽慰道:“婆母不必担忧,夫君必定金榜题名。”
江昭华语气笃定,上辈子段谨行可是连中三元呢!
段母看到江昭华脸上没有一丝担忧之色,心中升起不满。
自己这个儿媳妇,根本没有将儿子放在心上!
谨行学问好,自然能够金榜题名,可儿媳妇除了科举成绩如何,竟一点都不关心谨行的身体!
数日后,秋闱散场,段母迫不及待地冲到考场上去接儿子,江昭华则坐在马车里等候。
江昭华的马车停在一条街外,考场周围人员杂乱,她自不会下马车,以免被外男冲撞。
“我在马车上等候母亲和夫君。”江昭华说道。
段母心中不满,却也顾不上和江昭华计较,急着去接儿子。
片刻后,段母搀扶着段谨行上马车,对着儿子好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还是忍不住刺了江昭华一句:“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不肯在外抛头露面。”
段谨行闻言,立刻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向段母,出声制止道:“娘。”
然后他握住江昭华的手:“夫人来接我,我很高兴。”
段母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不过在儿子面前,她没再说什么。
江昭华心中十分甜蜜,夫君肯如此维护自己,再难缠的婆母,她都不必怕。
她不知道的是,段谨行表面一片柔情蜜意,心中却一片冰冷,正恨恨想到,江昭华装得冰清玉洁,还不是婚前和人珠胎暗结?
到了秋闱放榜的日子,段母天还没亮就起床了,想早早守在张榜之处,第一时间看榜。
江昭华无奈,段母跑去考场接人也就罢了,看榜哪是她这个年纪的人能挤得动的?别把老胳膊老腿挤断了。
她劝道:“夫君必定高中,不如母亲端坐家中,等人上门贺喜。”
段母看到儿媳这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心里直冒火:“你在家中坐得住?我是一刻都坐不住!”
江昭华无法,只能安排马车送段母出门,叮嘱道:“母亲坐在马车里等候便好,让车夫挤进去看榜。
段母如今出门,也要一左一右两个侍女服侍了。
段母听到江昭华的话,面色冷淡没有回应。段母身边的芙蓉笑着说道:“夫人放心,婢子去替老夫人看榜,不会让老夫人被挤到的。”
江昭华又皱了一下眉,榜前挤着那么多男人,年轻侍女怎么能挤进去?岂不是有损段家的名声……
不过江昭华的目光落在芙蓉娇艳的脸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婆母身边的侍女如何,轮不到她来教训。
江昭华在家中静候,果然没让她失望,小半日后,报喜的人便上了门——
段谨行果然如上辈子一样,金榜头名,中了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