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条短信跃出屏幕:[你在看什么?]
梁迁静了静,努力理解了下发信人的意思,不等理解完,对方又发来一条辅助他理解:[是在看我的伴侣吗?]
嘶……梁迁飞快看了眼“像变了一个人”的叶凌,镇定移开视线,走回厨房。
不看了,以后他都闭着眼睛伺候人。
*
书看到九点,叶凌开始犯困。
他看了眼精神抖擞、还在大战数学练习册的小狼:“不看了,去睡。”
人类幼崽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
小狼看着精神,其实也困了,苦苦支撑而已。
叶凌一开口,他严肃地站起来,把书本文具装回书包,跟着叶凌,走向卧室。
“我想回家。”走到卧室门口,他背着书包,低着脑袋说。
他想回他们自己那个家。
虽然小,但是他有一个自己的房间,摆设什么的也都是他熟悉的,不像这里,大得陌生,让他紧张。
而且,叶凌虽然坏,大部分时候并不理他,他只要在自己的房间待着,少出现在他面前,就还是安全的。
可是在这里,他要跟他一起睡。
叶凌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
他把书包从小狼背上拎下来:“太晚了,而且——”而且他不知道那个家的地址。
“而且什么?”小狼抬眼看他。葡萄似的大眼睛,很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这回好歹不是小瞎子了。叶凌心情莫名好:“而且这里的床舒服。”
他揉揉小狼的脑袋:“去洗澡。”
他说着,走进洗手间,准备给他放水——要让小狼洗香香的才行。
“是哪个老师?”走到洗手间门口,他忽然回头问。
“什么?”
“说你臭的,是哪个老师?”
“没有哪个。”叶淮朗抿紧唇。
“没有哪个是哪个?”
“不是哪个,我不记得了。”他不愿答。
答了也没用。
告状是没用的,只会被暗中欺负得更严重——凭他有限的人生经验就是这样。
他被高年级学生欺负了,那位班主任嘴上替他批评了那学生两句,背后却骂他惹事精、说他“没人要的小孩就是烦”,第二天上课,她又故意经过他身边,大声说他臭、不讲个人卫生,引得全班同学哄笑。
叶淮朗攥紧小拳头,又松开。
没关系,他不在意,如果他在意她们的嘲讽,才是真的输了。
他比她、比教室里那些只会起哄笑话他的同学都强大,他自己知道。
有一天,他会成长起来,会变得很强,强到没有人再能欺负他,也叫那些人不敢去欺负别人。
但在那之前,他要先保全自己,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比如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不太对劲的哥哥。
他今天看起来很好说话,不知道能不能要到一点钱买
牛奶,在学校,每天夜里睡觉前他都很饿。
叶淮朗想着,打开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套睡衣,走向洗手间。
“会不会自己洗?”叶凌问。
“会。”叶淮朗奇怪地看他一眼。
叶凌没发现——他在找沐浴露。
奇怪,洗手台上那一堆瓶瓶罐罐不知道被谁收走了,剩下的东西一目了然,瓶子上是外文的都贴着标签:润肤乳、洗面奶、洗手液……但是没有沐浴露。
叶凌又打开洗手台一侧的柜子。
一打开他愣了愣:柜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柜子的……牙膏。
甜橙味儿。
“你在找什么?”看他忙活半天,叶淮朗终于忍不住问。
“沐浴露。”叶凌下意识答。
“在那里——”叶淮朗小嗓音冷淡又稳重,指了指敞开着玻璃门的洗浴间。
洗浴间里也格外整洁,浴缸一侧放着几只方形瓶子,“沐浴露”“洗发水”写得清清楚楚。
等等,有哪里也不太对……叶凌揉了揉眼睛:他隐约看着这浴缸不大对劲儿——昨晚它明明是方形的。
难道是他昨晚喝醉酒眼花?
可是——
他退后两步,环顾一圈,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不但浴缸样式变了、洗手台变得简洁了,洗手台一旁搭着的毛巾也全都变了样:这些毛巾是很舒服很养眼的淡绿色,一端绣着不同花样的草叶,很是顺眼。
给小狼放上水让他洗澡,叶凌退出洗手间,带着满腹疑团,又看了眼自己的房间。
仔细看的话,他的房间也不太对:
床上的床品好像不是他早上走时那套,桌上的水杯也换了,还有脚下——
叶凌低头看向脚下:他早上走的时候,地上好像没铺地毯?
这是什么地毯,毛绒绒的,看起来好软,他忍不住光脚踩上去,脚指头动了动:好舒服。
但很快,他穿回拖鞋,走出门:“梁叔——”
“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
“没走错,叶医生。今天是十五,佣人们按惯例大扫除。”
梁迁被叶凌叫进房间,镇定解释。
“还有这个惯例?”叶凌被他唬得一愣。
“有。”从今天开始,不就有了。
那行吧……可是大扫除就大扫除——“我的衣服呢?”
叶凌打开衣帽间的门。
早上出门时还在里头的一堆花衬衫,现在一件都没了。
变成了软绵绵的素净T恤。
“大扫除,给您换了新的。”梁迁镇定自若解释。
原来这个世界大扫除连衣服也要换?
叶凌觉得有点儿怪。他在末世就那几件衣服,也穿得挺舒服。
“以后不用给我换了。”他认真说。
“是。”梁迁认真答应。
——真好忽悠。
“还有牙膏,也不用买这么多。()”??炍瑭??腨???N偛奲辁?????靟?????——?靟豛??
“?奲辁卢顢?灎靟認?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梁迁说。
那也不用——叶凌张张口,正要说话,小狼从洗浴间走出来。
叶凌一看他,弯起眼睛,暂时忘了别的:“真可爱。”
小狼穿着身蓝白相间的睡衣套装,上衣是白底,印着一只棕色小狗,正得意洋洋迈开四只短短脚走路——每只脚上都是颜色不同的小靴子。
哪里可爱,自己周末在家时天天穿这个,为什么要装得没见过一样。
叶淮朗看了眼叶凌澄澈的眼睛,又移开视线。
耳朵后面红了红。
这个人今天好奇怪。
“但是有点短了。”叶凌又说。小狼身上这套睡衣的裤腿和袖子都短了一截。
“是我疏忽了,没给小少爷提前准备,明天就——”
“不用!”叶凌打断梁迁。他打量小狼一眼,兴致勃勃:“明天周六,哥哥带你去买新衣服!”
不用买,他可以让人上门量尺寸定做——梁迁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圆月使人心胸狭窄。
“叶医生,那您先洗漱,我就不打扰了。”梁迁收起手机,告退走出去。
“晚安。”
叶凌目送他出门,看向小狼:“刷牙,睡觉!”
他说着,拿起牙刷,挤出牙膏,出于惯性——舔了一口。
怪好吃的,那一柜子兴许他真能用完。
他想着,伸出舌尖,又舔了一口。
圆月当空,某具棺材里,传来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叶凌顿住动作,怀疑地看了眼四周。
怪怪的,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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