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天道之子何时斩我?(1 / 2)

“白大夫来自北地哪里?听口音,倒与我西南无异。”

请医修“白玄”到自己所居小院后,萧渊不急不缓问。

“唔……我有一个朋友,来自西南,也许是受了他的影响。”叶凌停顿了下,镇定答。

“哦?那白大夫这储物戒,想来也是那位朋友相赠?似乎也是我们西南流行的款式。”

“正,正是。”大意了……

叶凌手指头忍不住要往袖子里缩,又拼命忍住:

一个储物戒指而已,满大街都是一样的,说明不了什么!

“白大夫的嗓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萧渊又徐徐开口。

“哥哥别慌,一点儿不像!”听见哥哥心跳越来越快,豆子赶紧安慰:哥哥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些,跟原主的声音一点都不像!

大坏蛋就是多疑,天生的,没救了,哼!

“可能是碰巧。”叶凌僵硬一笑,嗓音不自然了一丝:“侯爷,我们尽快开始治疗吧。”

他有杀手锏,一定能打消萧渊的怀疑:他“白玄”大夫的灵气可是木系。

萧渊却不急,请叶凌在桌前坐下,定定看着他:“你我从前可曾见过?”

这张脸陌生至极,他却仿佛在哪里见过。

“当然——没有。”叶凌说,“也许是我们投缘吧,我一见萧大人,也有熟悉的感觉。”

本是应付,说到这里,叶凌眼里不觉又多了几分认真:“萧大人很像我一位好朋友。”

“哪里像?”萧渊施施然问,“他脸上也戴面具吗?”

那自然不是……

“不戴面具,不过他和你一样,很擅长领兵作战,很聪明,天资卓越,是天下少有的大英雄。”

叶凌望着他,双眸熠熠生辉。

什么好朋友,让他如此夸耀?

萧渊眼底幽沉,镇静伸出右手,终结话题:“白大夫,请看诊吧。”

也对,这是正事。叶凌也伸出右手,搭上他手腕。

好凉。

叶凌怔了下,集中精神,元灵向他体内探去。

浓郁的黑气,护着萧渊经脉和穴窍,阻拦着叶凌元灵的探寻。

这也正常,经脉穴窍关乎性命,普通人没办法,修士灵气护体,自然会有所防备。

但叶凌的元灵不同于普通灵气,很快,萧渊体内世界,便清清楚楚呈现在叶凌面前。

经脉没有什么问题,比叶凌这几天诊治过的修士都宽广坚韧些。

只是,在萧渊的上丹田,盘踞着一团浓郁的黑气,取代了本该在这里的灵根。

据叶凌所知,失去灵根后,萧渊无法感应和吸收灵气,却意外得了一部诡异功法,可以吸收炼化灵气之外的东西——比如鬼气、尸气,比如深渊的魔煞之气。

不过比之这些黑气,萧渊体内更异于常人的,是在那黑气上空,竟还盘浮着……一条闭目调息的微型墨龙。

墨龙身上破破烂烂、许多伤痕,伤口处冒着丝丝黑气,它的五爪,与下方浓郁黑气形成的雾团连在一起,看上去,像牢牢按住那黑气。

“这是什么?”豆子奇怪地问。哥哥也治疗过好多个修士了,别人体内可没有这么个东西。

“神念。”叶凌答。

“神念?他们的神念不是都很弱吗?看不见、摸不着?”豆子更奇怪了。这里的人以体修为主,并不注重神念。

“他的情况特殊。”叶凌看向那团近乎凝结的黑气。

叶凌能生死人、肉白骨,不仅因为他元灵的治疗能力,也因为他对生灵气机特有的洞察。

这两种能力都是与生俱来,前者因为剖离本体被削弱很多,后者却不变——他依旧看透萧渊体内的玄机:

魔煞之气具有强大的力量,但也充斥着残暴的戾气、杀意。

萧渊天赋使然,经脉能承受得住这些煞气,神念却要日复一日,与这些戾气共存、搏杀,否则便会沦为魔煞之气的傀儡,彻底被负面情绪驾驭。

这种日夜搏杀,正是一种修炼之道,所以萧渊的神念才凝聚出形体。但,他失眠、头痛,幻听幻视,也皆因这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搏杀所致。

有点儿惨……

每次都这么惨,是巧合吗?

叶凌沉思着,自识海分出一缕金色神识,接近萧渊上丹田。

不料,甫一接近,那条迷你墨龙睁开了眼,虽遍体鳞伤,漆黑的眼眸却淡漠肃杀,冰冷地看向靠近它的不明物。

警惕性挺高。

叶凌顿了顿,眼珠一转,神识幻作一只无害的金色小球,骨碌碌朝黑气雾海滚去。

他不想引起墨龙注意、被当成入侵者,只想低调溜过去看看那雾海是怎么回事。

可是那杀气凛冽的墨龙却并没有放松对金球的注意。它牢牢盯着“他”。

只是,随着那金色小球靠近,它的肃杀肉眼可见地变为迷茫,变得挣扎。

甚至伸出爪子,跃跃欲试想要抓向小球。

不过,纵然跃跃欲试,它眼中依然有戒备,爪子很快缩回去,依然牢牢按住黑气雾海。

是条认真工作的小龙。

叶凌一边想,一边靠近雾海,冷不丁,被按住了。

墨龙毫无预兆伸爪,按住金色小球,半晌,低下头来,龙首轻碰了下小球。

“是……你?”

接触一瞬,叶凌竟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意念。

随后,不及他反应,墨龙猛然张口,一口将小球吞下肚!

不能吃啊喂!叶凌猝不及防,下意识控制,金色小球倏地又从墨龙体内钻出来。

墨龙反应不比他慢,闪电般抬起一只前爪,遽然向小球抓去。

叶凌本不该被它抓到,但这里是它的地盘,它要抓到他的意念十分强烈,竟影响到他的速度。

金色小球还是被墨龙按在了爪下。

但这回,那龙

没张口要吃(),?????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模模糊糊,破破碎碎,传出一道意念:“是你……回……来……了……”

*

它在说什么?

叶凌怔住,呆呆看着墨龙按住金球,把一颗龙头贴过来,无限满足、又无限倦怠似的蹭了蹭。

也许因为它玩忽职守,它爪下的黑气寻到机会,忽然一丝丝升腾上来,蛛丝一般缠卷向它,也一视同仁地,缠向小球。

“滚!”

这道意念,倒比方才清晰许多。

墨龙睁开眼,眼里烧着烈烈怒火。

它不去理会缠上自己身体的黑气,却果决挥爪,斩断那些缠上金色小球的黑气,将小球再次含在嘴巴里,这才翻腾身体,凌厉而专注地战斗起来。

叶凌怪怪呆在它嘴巴里,任凭它保护着,强忍着没有动。

直到它压下那些黑气,把小球从嘴巴里吐出来,大大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叶凌才有所动作——

他以意念控制金色小球裂开、重组,幻化成一柄金色光剑,顿了片刻,倏地,扎进那片近乎凝实的黑雾。

黑色雾气顿时一阵动荡,烧沸的一锅水般,不住冒出涟漪来袭向光剑,但又丝丝湮灭,始终没掀起什么风浪。

墨龙绕着光剑盘旋两圈,先是用龙角温和又讨好地碰了碰剑柄,见那剑柄没反应,渐渐焦躁起来,张开龙口,咬住剑柄,似乎要将光剑拔起来。

“别咬了,痒。”光剑纹丝不动,剑身大半扎在黑雾里,剑柄上却有条金光凝成的剑穗,一根根飞舞的金丝拂在墨龙头上,似在给它安抚。

“你刚才说什么?”叶凌一边镇压着袭扰自己的黑气,一边询问墨龙。

刚才还能传递意念的墨龙,正要回应叶凌,眼神却一时茫然、一时冰冷、一时痛苦,剧烈挣扎起来。

怎么回事?叶凌蹙眉,分出一些金色光点,没入它体内,修复起它身上那些伤口,试图安抚它。

很快,墨龙的伤势有所好转,情绪也安稳下来,但它眸子里人性化的光彩淡了,也没有再传递给叶凌什么意念。

它仍旧盘旋在黑雾上方,身体绕了一圈,将光剑牢牢守在中央,随后,很疲惫似的合上眼。

“哥哥,它记得你?”豆子奇怪问。

“不知道。”叶凌沉思片刻,看着闭目休息的墨龙答。

快穿司的穿越指南里似乎提到过,现世的人记起前世,有违天道法则,就算有人短暂拥有了前世的记忆,也会被天道遮盖。

刚才墨龙萧渊的挣扎,也许是天道法则在起作用。

“但是,他真的是他。”

什么“他”真的是“他”?豆子云里雾里。

“他真的是萧渊。”叶凌说,声音莫名高兴。

“他当然是萧渊。”笨蛋哥哥,不是早就确定过了吗?

“那不一样,你不懂。”叶凌眼神深邃。

在他灵智刚开的时候,也不懂这中间的差别。

() 身边唯一一个植物伙伴死去,他孤独地等啊等,等它“春风吹又生”。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伙伴离开的原地,真的生出棵一模一样的草,可那根本不是它……它不能跟自己沟通,更不记得它们一起晒过的太阳、一起淋过的雨。

从那时起,他便很怕看见生命流逝。

“我有什么不懂……”豆子不满地哼了声,看着哥哥神识所化的金色剑穗又抚了抚墨龙,垂落消散在墨龙体内,留下光秃秃一柄剑。

房中,叶凌和萧渊同时睁开双目。

萧渊看了眼一旁燃着的香:以为过去很久,原来不过一刻。

“白大夫”的灵力很特殊,真能浸润安抚他的精神,方才,他竟混混沌沌,仿佛入睡——皇帝的御用医修,也没这个本事。

灵力、木系、灵枢阁……他本是灵枢阁的医修,不知如何,进入了叶十一的身体?

何时发生的事?

萧渊瞳孔缩了缩,看向叶凌的眼睛:至少,血池初见,他就已经变了。

难怪,他会有这样清澈一双眼。

会救一个无关的小孩儿,会以“欺凌”之名,给他送灵气送丹药……等等,所以,他可怜他?

萧渊薄唇紧紧抿了抿:不是,他可怜的只是叶家那个“血包”,与他无关。

“萧大人,你感觉如何?”看萧渊迟迟不说话,叶凌开口问。

语气清朗,眼神关切。

更加熟悉了……仿佛冥冥之中,早已见过。

萧渊迎上那双眼睛,心像被蚂蚁爬过,细细的痒。

“萧大人?”

“多谢白大夫,萧某舒适许多。”萧渊终于答话。

“那就好。”“白大夫”手指攥了下,似乎高兴。

萧渊看向他的手。

叶十一只有火灵根,他却能使用木系灵力——一具身体,可融合两个人的修行?

既然还魂的事情都发生了,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萧渊静静思索着。

叶凌却打了个哈欠。

萧渊看向他:“白大夫很累?”

“有一点儿。”骤然分出部分神识,叶凌确实有点儿扛不住。“我先回去了。”

回去?不开药、不问问侯爷治疗效果吗?

“白——”萧渊的属下张口欲留下叶凌,但才吐出半个字,就被萧渊挥手制止。

他困了,需要休息。

不知从何而来,但萧渊自然而然生出这念头。

*

“师伯祖,这边!跑这边了!”

“虎子你在这里拦着!”

正是黄昏时分,晚霞染醉晴空,几声乱哄哄的叫喊,夹杂着小狗吠叫,打破了竹林小筑的清幽。

竹林掩映的室内,萧渊睁开眼。

他竟轻松睡着了。

没有魔物,没有尸鬼,他只是……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寻找着什么

人。

每当……看见相似的穿着、听到接近的名字,每当有人身形、面容有一分接近,他就克制不住要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