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兴奋,他本就计划用医修的身份名正言顺帮萧渊调理身体,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接触到他。
“调理什么!修理还差不多。”豆子忍不住嚷嚷。
它以为哥哥这回真生萧渊气了,没想到他还一心想着帮他。
“我是为了功德。”叶凌答。
“再说,他还是他。”
什么他还是他?豆子听得一头雾水。
“那个小孩儿。”叶凌唇角弯了弯,“你没发现吗?他要救那个小孩。”
“那又怎么样?”豆子嘟囔。“最多他还没坏到彻底而已。”
“是啊,可是如果你我有他那样的遭遇,兴许早就坏到彻底了呢?”
或者,早就一蹶不振。
以这两世萧渊遭受的磨难,他没有彻底长歪,大体还在走正路、明堂正道地击垮敌人,简直是个奇迹。
豆子看到他外在的“恶”,叶凌却看到他内在的善。
看到他在重重黑暗中依旧保有的光亮。
“我才不会坏到彻底……”豆子又嘟囔一句,不吭声了。
不坏到彻底才怪!
说起来,大坏蛋也是个傻子,换成它是他,不做个大魔头把人类杀光就不错了,才不会做什么将军、什么侯爷,吭吭哧哧保护人类。
难怪哥哥看他顺眼,他们本来就一样傻……
“你才傻。”叶凌感知到它的想法。
豆子倏地拿藤蔓捂住自己:它的小想法坏坏的,不想给哥哥知道。
“不坏。”叶凌被它的小模样可爱到了,“豆子是好宝宝。”
什么嘛……豆子背过身,浑身红得发烫
。
叶凌眉眼弯弯,窝进廊下竹椅的凹肚里,吹着晚风,舒舒服服翻看起修行书简。
不过,他看到月上中天,修行书都翻了半本,却一直没等到萧渊。
反倒是留在叶府的小苗苗,传回一道意念:萧渊回了叶府那间下人房。
放着大院子不住,他好怪。
叶凌只当是意外,又等了第二晚、第三晚,还不见萧渊回来,他坐不住了,看陈夫子的眼神都带着幽怨:定是陈夫子吹牛了,萧渊对这里哪有那么青睐。
“哥哥,会不会是小苗苗的原因?”豆子却灵机一动。
上次,看萧渊炼化魔煞之气时面色苍白,哥哥把小苗苗偷偷安置在他房间。
小苗苗虽只有丁点儿大,到底是哥哥本体,天生便吸引人靠近。
何况哥哥想小苗苗帮到萧渊,让它卖力释放灵气,帮萧渊护法。
大坏蛋精明的很,有小苗苗在,哪里还会来什么“竹林小筑”!
它这一说,叶凌也回过味儿来。
所以……他这株药草,还是比竹林更胜一筹?
叶凌嘴角扬了下,又稳重压住,悄悄换了衣服、除了面具,溜回叶府。
他要回去把小苗苗收回来。
它虽能帮到萧渊,却太被动,治标不治本,叶凌还是希望亲自给萧渊诊治。
*
这屋子换了熏香?
当晚,萧渊替换傀儡体回到叶府,本已在床榻躺下,又翻身坐起来,看了眼香炉。
炉里没有香。
萧渊眼中划过抹烦躁。果然那纨绔闭关,这府里的人就懈怠了,香也不补。
他躺回床上,侧过头闻了闻床上的枕头和锦被:上面还留有一丝微弱的味道。
萧渊长臂一展,把被子捞过来,堆放在自己口鼻边,鼻腔捕捉着那若有若无的味道,勉强合上眼睛。
刚合上,房门就被人“咚咚”擂响:“喂,那谁,少爷出关了,叫你去服侍。”
萧渊重新睁开眼,双眸凛冽,那丝烦躁,却奇异地消失不见了。
他动作不快不慢,起身开了房门,随那仆从,被引到叶凌所居正厅。
叶凌正招待上门的俞童。
他应是刚洗过澡,懒懒靠在一张竹椅上,长发散着,带氤氲水气,将周身空气都染得湿润。
那俞童每隔几息就抬头看他一眼,面皮泛着红。
“你来了?”
见他进来,大少爷抬眼看向他,眼睛……晶亮喜悦。
“咳!”迎上萧渊视线,叶凌眨了下眼,变脸一般,语气忽而阴鸷:“过来,给爷斟茶。”
萧渊静了静,垂头上前,斟了一杯茶给他。
眼睛顺势看了眼他接茶的手,又看了眼他肩背。
不是受了伤吗,这便洗浴,不怕感染?
萧渊不自知地蹙了蹙眉。
“凌少,你最近,是不是修了什么……那种……秘
术?”坐在叶凌下首的俞童,这时也看了叶凌一眼,支支吾吾开口。
“哪种?”叶凌问。
“就那种……”俞童看着他清冽的眼睛,微微不自在,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那种……能让人变好看的。”
确切说,能勾引人的,魅术。
他打小奉父母之命做叶凌玩伴,与他结交全是逢场作戏,最近却不太一样:今日他踏进叶府时,竟是心甘情愿的。
大少爷变了,莫名吸引人……
“没有。”叶凌一点儿没多想,实诚地扒拉一圈原主的记忆,才回答俞童。
“你为什么这么问?”叶凌奇怪,“「我」一直都长这样。”
“没什么。”俞童赔着笑,打量他一眼,半玩笑半认真,“凌少你五官是没变,但气韵像换了个人。”
什么?叶凌猛地紧张了下,身体都坐直了些:“胡说八道。”
他捞起茶杯喝了口茶,又“咚”地放下,凶巴巴看向萧渊:“凉了!”
——人没有换!他还是这么跋扈!
萧渊看他一眼,靠近他,重新斟了一杯。
叶凌不知为何,被他那一眼看的心虚,但还是强端着人设,拿起茶杯,尝都没尝,又“啪”地放下:“烫了!”
他演得卖力,用了真力气,茶杯都生生被他给震碎了。
结果萧渊和俞童没反应,他自己反倒吓了一跳,愣愣看着桌上的碎片:那茶杯胎匀质净、绘有一花枝,雅致出尘,他,他穿来后很喜欢用的……
“哥哥……”见笨蛋哥哥演着演着出起神,豆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叶凌猛地反应过来,看向萧渊,脸色阴郁,语气骄横:“愣着干什么?笨手笨脚的,还不给爷收拾干净!”
笨手笨脚?
确实。
萧渊看了眼大少爷的手背:那里被碎瓷划破了一点皮。
真想羞辱他,这杯热茶该丢到他身上,用上灵力,茶水不热也会变得滚烫。
这招数,大少爷五岁时就会了。
修行把脑子修傻了,还是——萧渊慢吞吞收拾起桌上碎瓷,眸色深沉:还是果真,换了个人?
灵根还在,他能感应,人必定还是那个人,但世上有借尸还魂一说。
萧渊动作顿了顿:若果真如此,他这几日的异常,倒都解释得通了……
*
演戏太难了。
叶凌心里叫苦,一边看着萧渊收拾瓷片,一边看似慢慢悠悠,实则迫不及待地询问俞童:“我闭关这两天,城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有,听说城主被人刺杀受了伤,还听说城外那小洞天又显露了次宝光,现在许多宗门派出的弟子都到了,说是小洞天眼看要开启。”
小洞天?叶凌眼睛亮了亮:萧渊的天灵根就是从那儿来的。
这么说,任务很快就能完成?叶凌有些高兴,又不是那么高兴,不由自主看向萧渊。
似乎察觉他
注视,萧渊抬眼向他看来,叶凌反应过来,移开视线,看向俞童:“还有呢?()”
“?……??敧虎??晎????晎衟????????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对,这不是重点。
什么说书先生,排面比他白玄大人还大?
“改天再说。”叶凌有些着急,又不便表露,特意顿了顿,喝了口茶,才无意似的问:“就这些了吗?”
这些还不够啊?邺水城临近深渊,可不是什么繁华大城,日日都有新鲜事……不过,这一想,俞童发现自己还真漏了一条:
“还有,紫阳书院来了个医修,听说治病很厉害。”
叶凌扬了下唇角。
来了,他叫萧渊过来,目的就是让他听听这个。
“什么病都能治吗?”叶凌故作好奇问。
“什么都能治,听说有大医修的实力。”俞童神神秘秘答。
真上道。叶凌满意地看了眼俞童,又不满地看了眼萧渊:听见了吗?聋子似的……
萧渊垂着头,还在收拾瓷片,动作又慢又温吞,木讷得很像个真仆人。
叶凌都有些怀疑这是他那个奇奇怪怪的傀儡身体。
“下去吧。”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挥手让萧渊退下——在他面前绷着演戏太累。
下去?萧渊顿了顿,站起身来,走出房间。
鼻腔间那股清甜没了,无所不在的腥臭重新涌上来。
心头片刻宁静也消散,戾意和杀念重新占据他脑海。
萧渊面色不变,走回房间,掏出一个香囊闻了闻——是他刚才顺手牵的。
味道很淡,只有一丝。
不过,他又岂该依赖什么狗屁味道。
萧渊绷紧脸,把香囊放下。
他先洗了手,又净面沐浴——沐浴了很久,确保自己从头发丝到指甲缝都完全干净,这才从储物戒中取了件洁白无瑕的中衣换上,检查了床铺是干净的,盘膝坐下来,闭上眼睛。
然而,他将自己拾掇得再干净,一闭眼,眼前与往常一样,再度出现无穷无尽的断臂残肢、尸山血海。
黑灰交杂的魔煞之气,围着他的口、鼻、眼、耳,转着、钻着,试图进入他穴窍。
狰狞扭曲的恶鬼,带着无尽怨恨,尖啸着向他扑来。
青筋骤然绷起,又强行平复。
从外观看,萧渊平和安定、干净俊朗、毫无异样。
无人知他,置身炼狱、茫茫苦海、永劫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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