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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另一个自己,神名深见的耐心是足够的。
因此他非常认真地等待着同位体道出心声、又或者是再胡扯些什么来将自己也拉下水。
他默然地注视着同位体。
对方脸颊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去,子弹划出的伤痕也已愈合——以时空旅人的体质,这种区区小伤在几分钟内便会消失。
如果当时在剧场的代号成员们及时注意到这点在血迹之下的细节,那么他们会更相信拉弗格出身自实验室的过去。包括那些观众。
可惜的是,书店老板与拉弗格之间的关系太具冲突性,压根没人注意到、亦或是立即反应过来。
思绪轮到这里,神名深见一边等待,一边垂眼回忆着当时剧场内各人的站位和镜头的角度,大约推断出了这个细节确实有人察觉。
这倒是不错。
同位体的手掌太过冰冷,夜幕之下走过的那一段路让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冷意,在屋里待了一会也没散去,神名深见的思绪收回来,对此有些不满意,但也不太想态度太松动。
他重新将视线落在同位体身上。
而拉弗格仍然直勾勾地看着他,发现他回神,迎上目光的神色看上去已经在心里有了结果——只是那双蓝瞳深处,晦暗的光犹如深海。
他似乎不太高兴。
神名深见没有忽视这点,于是有点困惑。
他只是稍微走了点神……并且想的还是他们整场游戏的疏漏,为什么同位体要不满?占有欲?
他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提醒的同时做好洗耳恭听的姿态,道:“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当然,既然神名先生你都问了,我怎么能拒绝回答呢?”拉弗格挑起眉梢,笑眯眯地道,“约定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但我想要的,它无法囊括其中。”
“……?”神名深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除却一直在一起,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一向脾气极好富有耐心,在见到同位体前也相信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也能冷静,但此刻却太阳穴突突跳,恨不得掀开这混蛋的天灵盖看看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拉弗格望着他的神情毫不动摇,但看上去略有些犹豫,甚至是吞吞吐吐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嘴——可那双眼睛,毫无变化。
精神状态和思维模式的差异让同位体的眼睛总是显得无光,带有冰冷金属般的特性,神名深见眉心直跳,瞅见瞳孔里的自己,也头一次看出来几近荒诞的侵略性。
“约定的实质只意味着往后的旅途,”拉弗格恍若未觉,慢吞吞但足够坚定地笑着回答,“神名先生,这样我只能是你的旅伴。不管是朋友还是兄弟,都不是正确的关系。你还能遇见许多人,然后为他们行动,进行游戏。我不想要。”
他说完,便坦然地等待神名深见回应。
神名深见:“……”
知道
这是真心话的他一时半会憋不出话。
——见鬼了!
在迷惑过后,他灵光一闪般地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占有欲、归根结底还是占有欲,不对,独占欲!
同位体早就展露了这一点:不想让他的注意力分散,也不想让其他人夺走他的视线,不管是在“富加见”时期,还是“暴露”之后,某些行为和话语都足够直白。
神名深见也在理解之后纵容了,但他没料到同位体还能真这么变态……变态过头了!
“拉弗格,”他说,俯下身凑近去看同位体,认真地问道,“所以说,你一直在吃醋吗?”
坦然的拉弗格猝不及防,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般的咳嗽把神名深见吓了一跳,他连忙松手去拍对方的肩膀,道:“要不要喝水?怎么反应这么大……?”
搞得他都严肃不起来了。
拉弗格咳完把脸埋在被子上面,闷声道:“不用了。”
他看上去想钻进被子里,神名深见收回手,目光一晃而过,又移回去。
“……”他沉默了一会,幽幽道,“你耳根红了,拉弗格。是被我说中害羞了吗?”
拉弗格死了般安静:“。”
神名深见很想再重拾严肃之情,但气氛已经破掉了,难得见到厚脸皮的同位体两三句就从坦然变得脸红,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完全压不住。
但他还是不解。
坐着说话有点累,他干脆在床上趴下来,一只手撑着脸侧头去看拉弗格,道:“一个永不背叛、直到岁月尽头都不会分离的旅伴,让你不满足吗?”
“我很满意。”神名深见安静地说。
他又想起了刚才的梦,并且不得不承认同位体大约在上个世界就已经有了变态的迹象,他此前并未注意,如今却对着失忆且恢复的记忆只有片段的对方,有种棘手感。
“……不一样。”拉弗格也把脸转过来,撑着脸颊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耳根红意未消,视线对上的刹那,神名深见花了好一会才没笑出来。
拉弗格注意到了,有些哀怨地又叹一口气,道:“我记起的那些,和独自度过的时间,或许对神名先生你来说并不重要。”
“但我却被影响到了。”他说,“人类大约真的很难忍受寂寞,尤其是你知道有一个人本该在身边。”
“本该在我身边的人,去和他人进行游戏,就算我也在其中。”他冷静地说,和神名深见对视的蓝瞳暗沉沉的,“我吃醋难道不可以吗?”
他说得非常诚恳,完全发自内心,但神名深见发出犀利的质问:“……你是不是其实更想说我是属于你的。”
拉弗格眨了眨眼,毫不心虚道:“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