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一生顺遂,他父亲说安安压不住这个名字,还?是叫张劳动好,美兰因为没有听岳父的话和自己结婚,觉得愧对岳父,便坚持用张衡安这个名字。
虽然?安安最终没有出事,但岳父认为是名字惹的祸,一直自责,美兰心里也不好受。
他不敢想象如果安安真的出事,岳父会怎样,美兰又会怎样。
当?然?,岳父在医院输氧,不能?只怪名字,他更气顾美娟。
这一刻,张盛觉得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只能?不停地说谢谢。
林北想他们都是小人物?,都身不由己,都有诸多无?奈,他们没有踏错一步的权利,没有回头路,只能?一条路走到尽头。
“希望孩子有选择道?路的权利。”林北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
所有人都听不懂,除了张盛,他双眼湿润露出笑?容,目光坚毅盯着?前方,再也不看回头路,因为他可以走回头路,安安不行,他要留在余淮镇,给安安多一条选择。
张盛没有继续说谢谢,而是说起了他的经历:“我读到了初二,那时候初中?还?是两年制,准备考高中?,被学校差生堵住,他们把我拖进?厕所欺负,我每天下午放学都会被拖进?厕所,我当?时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没告诉老师,也没有告诉父母,把课本烧了,跑到地里上工。
76年秋,我进?入农村小学教书,带语文数学两门课,82年夏,我们全家把户口迁到余淮镇,今年是83年春末。”他在今天又做出一个选择。
说完,张盛猛然?意识到这些都是他的选择,讲不清楚他的选择是好是坏,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希望安安不要走他走过的路,选择他选择过的道?路。
林北嫉妒了,他以为张盛和他一样,结果张盛哪个选择都比他好。
林北一路沉默,就听张盛吧嗒吧嗒说。
林北:“……”
我以为你不善言辞,没想到你竟是一个话痨。
两人进?了院子,林聪和张衡安拖着?铁锨玩,余好好和顾美兰靠在书桌上聊天,书桌正对着?窗户,林北、张盛进?入院门,第一眼便看到两人,紧接着?才?注意到孩子。
顾美兰注意到张盛,她走出来,对林北说:“等我父亲病好,安安的事有一个了断,我带安安过来正儿八经感谢你。”
张盛把东西放到墙边,喊了一声?:“安安。”
张衡安牵起林聪的手:“弟弟,我还?会来找你。”
说完,他朝爸爸跑去,顾美兰把他抱起来,母子俩坐到自行车后座上,张衡安探身,朝林聪挥手。
林北没有挽留一家三口,也没有推辞不要礼品,他走到门口目送一家三口离开。
林聪抓住爸爸的手,朝一家三口消失的方向挥手。
林北牵着?儿子进?院子,他注意到余好好站在桌子前看什么东西,他靠近拉开窗户,把儿子放到窗棂上,揽着?儿子的腰探身瞅。
余好好抬眼,一大一小伸长脖子瞅她手里的纸条,余好好笑?眯眯炫耀道?:“这是顾美兰家的地址,她说她会写信给我,我也会写信给她。”
“笔友?”林北脱口而出。
“啥?”余好好迷惑问。
“就是使用书信交友。”林北解释道?。他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一篇文章,就是一个印刷工人把一封信放入书中?,没过多久,他收到回信,两人依靠书信交友半个世?纪,他们是朋友又不是朋友,编辑称他们为笔友。
“对,我们就是笔友。”余好好拍掌说。
余好好又新奇又激动,她满怀期待等顾美兰的信。
林北点?了点?桌子:“我们通信算什么?”
“信呗?”余好好推他,她要关上窗户,安安静静的给顾美兰写信。
“我给你写的是家书,你给我写的是情——书——”林北刚说完,余好好“啪”一下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火速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