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望着他垂落一旁的扫帚,悄无声息舒了口气。
再一想到吴甫仁刚刚打量她的视线,兰殊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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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俩已经竭力演出了一对毫无威胁的私奔小情侣样,消除了当地边防的疑窦。
不曾想一个边陲小镇,铁桶一块。
当地的守卫对外来人非常小心,为了防范细作,边陇查访严苛,对四周的环境更是密切监视。
这样的边防布局并无错处,只是秦陌尚不知晓囤兵一事,陇川内部是否有官员配合参与,避免打草惊蛇,他俩的行为举止,仍然十分小心。
兰殊踏踏实实开起了酒坊,招来石匠木工,一壁监工酒窖的重新翻修,一壁奔波在城中各处,采买酿酒的原料。
开店可是个复杂的活计,这阵子,兰殊额间的薄汗就没有消弭的时候。
这一日,秦陌正好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只见崔兰殊踉踉跄跄,从酒窖中,摇摇晃晃搬出来了一个酒坛。
秦陌顺势搭了把手,轻而易举帮她把坛子放到了桌上。
兰殊薄露笑意,礼貌道:“多谢二哥哥。”
秦陌垂下眸,只见崔兰殊云鬓浸湿,脸颊浮红,少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另一些类似的画面,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忙敲了敲脑袋,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恰巧新酿开封,兰殊抬袖擦了擦汗,紧忙着拿来了酒勺子,舀了勺出坛,笑盈盈邀请秦陌尝,“二哥哥试试?”
少年抿了一口,沁人肺腑,酒香一绝。
秦陌眼里有了惊艳之色,“这些都是崔府教你的?”
兰殊摇了摇头:“崔府只教琴棋书画,焚香插花。这是乳母教我的,不过她也是照着阿娘留下的手札教我的。”
秦陌客套了句,语气他是惯往听不出的赞美或是讥诮,“令堂懂得还挺多。”
兰殊似是陷入了回忆,有些自豪地笑了笑,“我阿娘是这个世上最最优秀的女子。”
秦陌看了她一眼。
真实的崔兰殊,并非清河崔氏族谱上所谓的嫡女,也不是自小在长安长大。
可她却脱颖而出,越过所有崔氏的嫡系闺女,成为了崔氏第一美人。
不言而喻,她以前的成长与家教,绝对不差。
只是一联想到家教,那些纨绔子弟编排崔氏女不仅学艺还学媚术的话,再度从少年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兰殊见秦陌的酒杯见了底,噙笑询问道:“二哥哥觉得我的酒可以拿出去卖了吗?”
秦陌掀起眼皮,视线与她交汇,直接撞上了兰殊略有狡黠的星眸。
崔兰殊是真的美,白玉做的人儿似的,一张芙蓉面无一处不精致,唇畔粉若樱桃,隐隐吐着芬香,一副待人采撷的娇嫩样。
秦陌飞快眨了下眼,梦境里她且娇且媚的嗔吟,竟再度在耳畔边回响起来。
少年忽然有了些不自在,掷下酒杯,提壶斟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好似生怕看多了,就会像梦境里一般,不由自主陷入她如画的眉眼中。
他脚尖还偏移了两步,与她隔出了画地不犯的距离。
这样突然冷淡的态度,叫兰殊差点儿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污秽,竟叫他避如蛇蝎。
兰殊有点儿纳闷地盖上了酒坛,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和他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