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报纸哗啦啦地要飞起来,他偏过胳膊肘压牢,把毛巾丢在斯江怀里,挪过一个墨水瓶压住报纸一角。
斯江瞪着他的?侧影,见他微微笑着看了过来,一腔怒火实在发不出来,手?里的?毛巾兜头罩了过去在他头上没好?气地一顿乱揉。
景生嗳了两声,甩了甩头没甩开,索性捉住她的?手?把人拖近了夹在腿间固定牢,笑问:“侬做撒?”
“做撒?侬做撒了?装,侬再装!”斯江气道,隔着毛巾揪着他的?头发拽了几把。
“吾装撒了?”景生甩开毛巾,笑盈盈地拢住她的?腰,仰起头来,下巴轻轻贴在了斯江腹部,“对勿起啊,符元亮有事体走开两天,厂里厢忙得勿得了,侬中浪厢来,实在没空陪侬切饭。(厂里忙得不行?,你中午来,实在没空陪你吃饭。)”
“不是这件事。”斯江捂住他的?眼,“覅格能看吾。(不要这样看着我)”
景生一仰头,嘴唇迎上她掌心,轻轻重重地吮了两口,“走伐,去五原路?”
斯江缩回?手?,顶住他肩膀,把两人隔开一段距离,垂眼一瞄,噗嗤笑了,把台子上的?毛巾拎起来盖住他那里:“覅面?孔!吾问侬,吾额档案呢?(不要脸,我问你,我的?档案呢?)”
景生大笑起来,侧身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斯江揪了揪他的?耳朵,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脑子瓦特?了呀你们两个,这种事也做得出!万一被捉住怎么办?”
“凉拌。”
第一次看到?自己档案的?斯江很是好?奇,这份神秘的?东西,不止一次出现在爷娘和?老师的?嘴里。好?像与生俱来就?盖上的?戳一样,稍有不慎就?变成古代的?炮烙之刑或刺字之刑。二三十年前,因为?不堪这个“档案”的?威压投河的?上吊的?跳楼的?人并不少。如今,险些也变成了架在她脖颈上的?一把铡刀。
然而,只不过是一些成绩单复印件、毕业证书、得奖证书的?复印件而已。家?校联系簿的?原件斯江还收着呢,这些就?能证明一个人的?品行?吗?就?能决定一个人将来是否可?以胜任工作担当官员?斯江想不通。她翻来覆去一张张看了几遍,并没有任何多出来的?文件,甚至连高中班主任给她写的?长评语都?只截取了短短的?头一段。“该生成绩优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当年老师曾经恐吓过全班:“你们干的?这些坏事体,啊!XXX,跟四班男生为?了抢球场打架,XXX,上化学?课偷看武打书,XXX,上课一直讲话,一样样都?会给你们记进档案里,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