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娇才不怕他,伺候的旧人们也早就习惯贵妃与皇上的相处模式,皇上每每生气,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倒是新进翊坤宫的宫人们,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他们强作平静的样子,内心早就战战兢兢,都说贵妃最得皇上的宠,他们能分进翊坤宫,自然是因为手脚勤快,身份干净,得了苏总管的青睐——能到最有前途的地方当差,他们说是狂喜也不为过,可现如今,他们发现还是小瞧了这“宠”!
天哪,这哪是寻常的帝王和宠妃,皇上一进殿门,所有人喜气洋洋,唯独贵妃抱怨着上前,问他怎么回来得那么迟。
不提抱怨和不曾行礼,单单“回来”这两个字,就足够把宫人的心抛到天上,又飘飘然然地落在地上。
他们怀疑自己幻听了。
皇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苏总管老神在在地跟在后头,神色十分悠然,紧接着,皇上便耐心地同贵妃解释,他方才去了哪儿,因为什么耽搁了,又把大公主选驸马的事,原原本本地同贵妃讲了一遍。
贵妃那一番窜上天的点评,把他们吓坏了,后来他们发现,自个才是大惊小怪的那一个。
偷偷地望向苏总管,苏总管竟是在憋笑。
宫人:“……”
宫人们的世界观打碎了又重组,那厢,四爷问年娇满不满意今天的册封圣旨。
年娇抿抿唇,变得矜持起来,好半天才小声地说:“满意。”
四爷挑眉看她,淡淡道:“既然满意,那朕的谢礼呢?”
年娇微红着耳朵,犹豫许久,起身去内殿翻箱倒柜了。
四爷掩饰住诧异,没想到还真有,转眼间,他清俊的眉眼舒展开来,盘在腕上的佛珠轻轻转了转。
从前礼佛,是为了麻痹旁人,作无心夺嫡之状,只是天长日久,佛法与佛珠,都成了他难以割舍的一样东西,能让心乱变得心静。
四爷绝不承认心里的期待如江河奔涌,面上一片平静,直至年娇期期艾艾地递过来一张纸,他伸手接过,垂头望去。
是一首诗。
四爷:“……”
这是什么出人意料的诗篇,粗粗一读,像是情诗,可行文白话一般,半点都不含蓄,反倒热烈过头,到了炙热的地步!
年允恭的水准什么时候跌落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境界,何况娇娇深为才女的名号所累,已经许久不碰诗了,怎么忽然递给他这个。
四爷眉头下意识地皱起,却听年娇吞吐道:“这是我……自己写给皇上的诗……”
小花妖也绝不承认自己嘴笨,夸人的话,翻来覆去只是那几句。如今皇上对她和她的家人这么好,她只觉心下热热的,有满腔的话想说,又笨笨的表达不出来,写日记倒是可以,但要当做礼物,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年娇于是想到了写诗。
与一开始,三番两次送给四爷的摘抄不同,这回年娇是认真的,她不加抗拒,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都要把笔杆咬秃了,方才憋出了八句。
写完之后她扔了笔,泪眼汪汪地发誓再也不碰诗。
年娇把纸笔都藏在了柜子里,觉得还是不要送出去好,谁知道四爷提起了谢礼,年娇犹豫半天,终究还是乖乖去拿了。
到底是自己的心血,贵妃想,如果皇上不喜欢,收回来就是了!
四爷脊背骤然一直。
他落在情诗上的目光,顿时与先前全然不同,掩藏在平静眼眸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