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骑射,在众兄弟里边他并不是顶尖。虽说教年娇绰绰有余,对身体的锻炼也没落下,但,要和十四这等日日泡在马场的年青人比试,四爷还真没把握。
李德全笑眯眯的,准备把四爷的为难记下来,回头与皇上说道说道。
不知王爷发现没有,他的神态气息远比从前生动,用皇上的话说,就是“更有情味儿了,而不是一力对自己严苛”。
另一边,年希尧照例问妹妹过得好不好,来到木兰围场开不开心。
年娇掰着手指给他数:“烤肉,奶糕,青稞酥饼,都很好吃,王爷还教了我骑马!”
年希尧神色微顿,撇去美食不提,骑马?
从前哭鼻子的人是谁,不想学的人又是谁。
年娇得意洋洋地同他说:“我今天才发现马儿极通人性,只要掌握了技巧,没有什么难的。”
“只要王爷坐我身后,再复杂的地形都能穿梭,不仅方向准确,坐得也稳当。”
年希尧:“……”
年大哥肯定道:“的确是难得的技巧。”
就是百年难遇了些。
回到营帐,四爷问年娇都和年希尧说了些什么。
年娇知无不言,就听男人咳嗽了一声,隐隐板起了脸。
年娇轻车熟路地攀上他的腰,三两下投怀送抱,四爷垂着眼和她对视几秒,神色温和起来。
他把年娇抱到榻上,转头吩咐外面的人打水。
“今天不闹你了,早些休息。”他说,“明早就出发狩猎,得养足精神。”
小花妖听进去了,加上今日骑马耗足了精力,一沾枕头,她就进入了梦乡。
四爷给她掖好被子,坐在榻边,就着烛火看了会奏报。
奏报都是从京城带来的政务,按照程度,分为了轻重缓急——重的他都处理好了,轻的看一眼就是,花不了多少精力。没看上多久,四爷便熄了烛火,轻轻掀开锦被,躺了进去。
没过多久,睡熟的年娇缠了上来,他把胡乱蹭着自己胸膛的手握住,放好,平稳地闭上眼睛。
……
半夜,帐外传来了说话声。
是苏培盛。
四爷陡然惊醒,起身的时候,连带着年娇也醒了过来。
与平日上早朝的动静不同,这回动静太大了,有些非同寻常。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哑着声音哄:“没事,娇娇继续睡。不过是弘时起夜了而已……”
原来是三阿哥,不会是尿床了吧?
年娇迷迷糊糊地想,从鼻腔嗯了声,重新睡了过去。
四爷披好外裳,柔软的神色消失殆尽。在他身侧,苏培盛低声说道:“八贝子府有辆马车,昨晚出了京城……”
消息连夜加急,才能送到四爷手上,这时候传来,已经是十分迅速了。
出城?
出城。
四爷拿着从榻边捎来的佛串,静坐半晌,忽而问他:“昨天的围场,有没有多出什么人,有没有少了什么人。”
苏培盛冷汗立马下来了。
四爷缓缓拨弄着佛珠。
他在京城留了后手,能够保证万全,在热河,在木兰围场,却是不然。在外,他是忠于万岁的纯臣,孤臣,他不知巡逻的兵士姓甚名谁,也与他们从无联系,否则更进一步,便是窥探皇帐,试图违逆。
康熙四十七年,太子被废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没想到还有人敢,还有人意图重蹈覆辙。
这也是他没料到的。